午后,花楹沿着寺后的青石小径行禅。
一步一呼吸,心随脚步沉静。忽然,身侧多了一道身影。萧若瑾不知何时跟了上来,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打扰,又让她无法忽视。
花楹没有停下,也没有赶他。
两人就这样沉默地走着,脚步声渐渐同步。风吹过竹林,沙沙作响,偶尔有落叶飘到花楹发间,萧若瑾便伸手轻轻拂去。
他的指尖温热,一触即离。
花楹脚步未停,耳尖却悄悄红了。
傍晚,暮鼓晨钟。
花楹站在钟楼前,看着萧若瑾挽起衣袖,亲手撞响铜钟。
"咚——"
浑厚的钟声在山间回荡,惊起一群飞鸟。余音袅袅中,萧若瑾回头看她:“要试试吗?”
花楹犹豫一瞬,点了点头。
他站在她身后,虚扶着她的手,带她一起拉动钟杵。
“用力。”他的呼吸拂过她耳畔。
"咚——"
钟声比方才更响,她佯装不经意地回头,撞上萧若瑾的下巴。两人距离极近,近到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沉香气。
萧若瑾没有退开,只是垂眸看她,眼中情绪翻涌。
花楹很明白适可而止的道理,她先一步移开视线,轻声提醒道:“该用晚斋了。”
她转身下楼,脚步比平时快了几分。
萧若瑾望着她的背影,唇角微扬。
——她在躲避。
而他,有的是耐心。
晚斋后,花楹在禅院煮茶。
水将沸时,萧若瑾再次不请自来,在她对面坐下。花楹没有赶人,只是多取了一个茶盏。
茶香氤氲中,她将第一杯推到他面前。
萧若瑾接过,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指:“多谢。”
花楹低头抿茶,没有应声,却听萧若瑾轻声开口道:“楹楹……能唤我阿瑾吗”
她动作一顿,抬眸望他,对上他眼中渐深笑意:“好。”
夜色渐深,禅院重归寂静。花楹望着天边新月,忽然意识到——
萧若瑾,也在一点一点,攻略她。
而她,默许这种接近。
马车缓缓停在镇国将军府门前,萧若瑾先一步下车,伸手欲扶花楹。
花楹将指尖轻轻搭在他掌心,借力而下,落地时裙摆如云般散开,又很快垂落。她抬眸,对上萧若瑾温润的目光,轻声道:“多谢阿瑾相送。”
萧若瑾唇角微扬:“应该的。”
他目送她步入府门,直到那抹素白身影消失在朱红大门后,才转身上车离去。
此时,花父正在庭院中练剑,重剑"观意"在他手中轻若无物,剑风扫过,落叶纷纷避让。见女儿回来,他收势而立,随手将剑插回石中。
“回来了?”他擦了擦汗,粗犷的脸上露出笑容,“与景玉王相处如何?”
花楹接过侍女递来的帕子,替他拭去额角汗珠:“挺好的,殿下温润如玉,谦谦君子。”
这话并不夸张。不论未来萧若瑾成为帝王后如何多疑猜忌,此刻还是景玉王的他,确实不负封号之名——光华内敛。
花戎点点头,却又忍不住叹息。他这女儿千般好万般好,是天启城最耀眼的明珠。景玉王虽不差,但论出身和权势,终究不如青王……
这些话他只能憋在心里,不能说。
若是花楹知道自己父亲此刻心中所想,不知是该无奈他心思简单,还是庆幸他足够简单。
毕竟,心思不简单的将军——比如当年的北离军神叶羽,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看出父亲欲言又止,她佯装未见,只道:“父亲今日练剑可尽兴?”
“还行。”花戎拍了拍重剑,“就是这'观意'太轻,改日让人再铸一把重的。”
花楹失笑。三十四斤的玄铁重剑,在他手中竟还嫌轻。
“父亲。”她忽然开口,“女儿有些累了,先回房休息。”
花戎摆摆手:“去吧。”
他望着女儿离去的背影,又叹了口气。
——他的掌上明珠,值得最好的。
可这朝堂风云,谁又能说得准呢?
花楹回到闺房,推开窗,望着天边渐沉的夕阳。
这几日和萧若瑾的点点滴滴在她脑海中交织,如同一盘复杂的棋局。
她轻轻摩挲着窗棂,眼中雾气渐散,露出锐利的锋芒。
——若是萧若瑾纳妾,就给他喂绝嗣丹或者生女丹,然后装病避宠。
脏了的男人谁爱要谁要,反正她不会委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