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望去,原本荒芜的空地上,已拔地而起一片崭新的楼阁。蛛丝交织成骨架,珍贵的木料为梁,妖兽骨骼点缀其间,在昏暗的南垂迷雾中泛着暗沉的光。
——短短几日,这群新来的蜘蛛妖竟已建起如此规模的居所。
百目妖君走近,新族群的家主立刻迎了上来。那是个身形高挑的男性蜘蛛妖,暗紫长袍上绣着繁复的蛛网纹,袖口垂落的银丝随着动作轻晃,显然是个用毒的高手。
“妖君大人。”家主恭敬行礼。
百目妖君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四周:“建得不错。”
家主苦笑:“我们这一族,天生擅长构筑楼宇,却不想……竟因一根金丝楠木,招来灭族之祸。”
百目妖君眸色微冷。
——借口罢了。
人族卑劣,尤其是南宫家,野心昭昭。什么"偷盗圣物",不过是他们屠杀妖族的幌子。真正的目的,恐怕是震慑其他妖族,掩盖他们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以后这里就是你们的领地。”百目妖君淡淡道,“安心住下……”
他指尖微动,一缕猩红妖力缠绕而上,杀意凛然。
家主神色一松,郑重行礼:“多谢妖君庇护。”
百目妖君没再多言,转身离去。
夜风拂过,新起的楼阁在迷雾中若隐若现。
——出来许久,也该回去陪祭司大人了!
百目妖君连夜赶回天机阁。
结界未拦他,玉阶泛着幽蓝微光,他踏着夜色直奔观星台——他迫不及待想见她。
观星台上,琉璃穹顶半开,星光如瀑倾泻。
花楹斜倚在罗盘边,手中拎着一壶酒,绯红寝衣松松垮垮地裹在身上,乌发如绸缎垂落,衬得肌肤胜雪。她半阖着眼,唇边沾着酒液,不似平日的清冷疏离,反倒透出几分慵懒的媚意。
百目妖君呼吸一滞。
——她醉了。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祭司大人,绯衣勾勒出曼妙曲线,雪白的颈侧若隐若现,连指尖都泛着淡淡的粉。
鼻尖一热,他抬手一抹,竟是一片鲜红。
花楹抬眸,醉眼朦胧间看到他,微微一怔:“……你怎么回来了?”
百目妖君喉结滚动,嗓音低哑:“想您了。”
花楹轻笑,指尖点了点自己的鼻下,示意他擦血:“出息。”
百目妖君胡乱抹了一把,却越擦越多,狼狈又固执地站在原地,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花楹叹了口气,朝他勾勾手指:“过来。”
他立刻上前,单膝跪在她身侧,仰头望着她,眼底情愫暗涌,满是痴迷。
花楹指尖凝出一缕妖力,轻轻拂过他鼻下,血止住了。
“蠢。”她低声道,却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意。
百目妖君抓住她的手腕,将脸埋进她掌心,闷声道:“祭司大人,您穿红色……很好看。”
花楹没抽回手,只是垂眸看他:“嗯,平日不好看?”
“好看!”他抬头,目光炽热,“您怎么样都好看。”
夜风拂过,星盘无声旋转。
花楹望着他痴缠的模样,忽然觉得自己的那些试探挺无趣的。
她正想得出神,百目妖君已经坐在她身旁,肩膀微微贴近,低声道:“你可以靠着我。”
好半响,花楹才歪头看他,酒意让她的思绪变得迟缓。片刻之后,她才渐渐明白他的意思。
也正是这个时候,她发觉罗盘边缘硌得腰背发僵,她眉心微蹙,轻轻动了动——
百目妖君眼底倏然亮起,金纹流转如星河倾泻。他手臂一揽,将她整个人带入怀中。
——温香软玉,幽香萦绕。
花楹猝不及防跌进他胸膛,绯红衣襟与他的暗红长袍交叠,发丝散落在他臂弯。她下意识抬手抵住他肩膀,指尖却陷入衣料柔软的纹理里。
“……放肆。”她轻斥,声音却因醉意而绵软,毫无威慑。
百目妖君低笑,胸腔震动传到她耳畔:“是您自己靠过来的。”
花楹抬眸瞪他,却见他眼底盛满温柔,炽热又克制。夜风拂过,吹散她颊边碎发,他指尖轻轻替她拢到耳后,动作小心翼翼,像对待易碎的梦境。
星辉洒落,两人影子在地上交叠,亲密无间。
花楹忽然觉得,这样似乎……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