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目妖君10

天机阁的星轨转过一圈又一圈，百目妖君却始终没有离开的意思。

他安静地跟在花楹身后，从观星台到药庐，再到藏书阁，寸步不离。花楹翻阅古籍，他便替她掌灯；她调配灵药，他便递上所需药材；她凝望星象，他便站在她影子里，目光专注得仿佛要把她的背影刻进眼底。

直到夜色再次降临，花楹终于停下脚步，淡淡开口：“你该回去了。”

百目妖君眸光一颤，突然上前一步，手臂环过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拢进怀里。他的下颌抵在她肩头，嗓音低哑：“再等等……”

花楹没有推开他。

他的怀抱很暖，暗红长袍上沾染着药香和松木气息，莫名让人安心。她沉默片刻，终于轻叹：“天机阁的结界，以后不会拦你。”

百目妖君手臂收紧，眼底金纹亮得惊人：“随时都可以来？”

“嗯。”

他这才依依不舍地松开手，指尖却仍勾着她的袖角，像是舍不得放。花楹瞥他一眼，他立刻乖乖收回手，可眼底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明日……我给您带新摘的月光草。”

花楹淡淡"嗯"了一声，转身走向内阁。百目妖君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直到彻底看不见了，才化作一道暗红流光离去。

阁外，夜风拂过玉阶，泛起幽蓝微光。

百目妖君回头望了一眼天机阁，唇角微扬。

他知道，从今夜起，那座冰冷的阁楼，终于有了属于他的位置。

南垂常年笼罩在黑暗迷雾中，毒蘑菇散发幽绿微光，藤蔓如蛇般缠绕在腐朽的古树上。百目妖君离开天机阁，穿过沼泽，踏过湿滑的石阶，回到自己的领地。

鬼面蛛快步上前，单膝跪地：“首领，祭司救回来的四千多蜘蛛妖，暂时安顿在领地外围。”

百目妖君点头：“先别惊动他们，我去见妖皇。”

南垂妖皇的宫殿隐在毒雾深处，黑石垒砌的殿墙上爬满发光的藤蔓。百目妖君踏入大殿，却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立于阶上——黑袍翻涌，周身缠绕着若有若无的毒瘴。

“伯父？”百目妖君一怔，“您怎么出关了？”

南垂毒皇转过身，苍老黝黑的面容隐在兜帽下：“你和天机阁那位祭司，是怎么回事？”

百目妖君指尖微蜷，难得显出一丝不自在。

毒皇眯起眼：“传闻是真的？你竟敢窥觑她？”

百目妖君沉默片刻，没有否认：“伯父问这个做什么？”

毒皇忽然大笑，拍了拍他的肩：“好志气！不过小心些，那位可不是好相与的。”

“我不会勉强她，”百目妖君抬眼，情愫在眸底流转，“只要她开心，我做什么都愿意。”

毒皇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转身化作毒雾消散，只余声音回荡：“但愿你的痴心，别被当成蛛丝一样随手扯断。”

百目妖君站在原地许久才抬脚南垂妖皇的宫殿。宫殿建在飞虹宗遗址之上，黑石堆砌，妖气森然。

妖皇高坐王座，听百目妖君说明情况后，沉吟道：“人族步步紧逼，这些蜘蛛妖既然逃到南垂，便是我妖族子民。划一块地给他们，但必须遵守规矩。”

百目妖君领命离去，自妖皇宫返回封地之时，天色已然沉入暮霭。

天空如同被泼洒浓稠的墨汁，唯有几颗孤星在云层间若隐若现，映照着他俊美而妖冶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