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皇宫内,黑曜石地面映着幽蓝妖火,将花楹的身影拉得修长而孤绝。
她站在殿中央,黑袍垂落,神色淡漠如霜。妖皇高坐于王座之上,指尖轻敲扶手,赤红双瞳沉沉地注视着她。
“祭司大人突然驾临,可是有要事?”
花楹抬眸,声音清冷:“新的预言。”
妖皇指节一顿:“哦?”
“人族妖族大战。”她淡淡道。
殿内骤然寂静。
妖皇眯起眼,探究的目光如刀般刮过她的脸,试图从那双深潭般的眼中看出一丝破绽——她是否看到了他的结局?是否预见了他的生死?
但他什么也看不透。
许久,他缓缓开口:“祭司大人,可有避免劫难的办法?”
花楹神色不变:“我打算给南垂布下法阵。”
妖皇眸光微闪。
——她在保妖族。
可这份庇护,是出于悲悯,还是另有所图?
他既敬她通天之能,又忌她深不可测。最终,他只是微微颔首:“有劳祭司。”
花楹转身,背影如雪山般疏离。
妖皇望着花楹化作一缕烟雾消散,连一丝气息都未留下,心头不由一紧。
——她来去无踪,深不可测。
那点不满与猜忌,在这等实力面前,终究只能化作一声叹息。
星辉流转的天机阁内,花楹刚显出身形,一道暗红身影便猛地扑来,将她牢牢锁进怀里。
“阿楹——”
百目妖君的声音闷在她颈间,手臂收得极紧,像是怕她再次消失。他身上的松木香混着淡淡的血腥气,显然方才又去处理了不长眼的家伙。
花楹任由他抱着,指尖轻轻搭在他后颈:“松手,喘不过气了。”
百目妖君稍稍退开,却仍圈着她的腰,眸中情愫暗涌:“您去见妖皇了?”
“嗯。”
“为了人妖大战的事?”
花楹抬眸看他,没有否认。
百目妖君眼底闪过一丝阴郁,随即又化作笑意:“那您打算布什么阵?五行?阴阳?还是——”
“万妖混沌阵。”
百目妖君呼吸一滞。
万妖混沌大阵,以天地为基,逆转五行,是连上古大妖都需慎用的禁术。
他扣住她的手腕,声音低哑:“我来帮您。”
花楹淡淡瞥他:“你知道怎么布混沌阵?”
“不知道。”他理直气壮,“但我知道怎么护着您。”
花楹:“……”
百目妖君趁机低头,在她眉心落下一吻,语气轻柔却不容拒绝:“您布阵,我护法。谁打扰您,我杀谁。”
花楹静默片刻,终究没反驳。
明明是该严肃商议的大事,却被他缠得像是……
像是寻常夫妻的耳语家常。
南垂最东侧的悬崖上,罡风呼啸,云雾在脚下翻涌。
花楹立于崖边,黑袍猎猎作响。她从虚空中取出一截青翠欲滴的树枝——千年树妖的本命枝,生机未绝,叶脉间仍流转着莹莹灵光。
她俯身,将树枝栽入岩缝,掌心贴地,生机力量如涓涓细流注入,荧荧的绿意笼罩整片悬崖。
树枝颤动,根须如活物般钻入石中,抽枝展叶,转眼间便长成一株小树,青翠挺拔,在狂风中屹立不倒。
百目妖君守在她身后,指节紧握匕首,眼神凌厉地扫视四周,哪怕明知这荒崖附近根本无人,也丝毫不肯松懈。
花楹布完防御阵,回头看他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禁弯了弯唇角:“这附近没人。”
百目妖君这才收起匕首,可一抬眼,却见她面色煞白,唇色淡得几乎透明,显然妖力消耗过度。他心头一紧,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扶住她的手臂:“阿楹!”
他的掌心滚烫,将温暖如朝阳妖力渡入她体内,可眉头却皱得能夹死苍蝇:“……您看起来很虚弱,早知道用我的妖力就好了。”
花楹任由他扶着,难得没婉拒。夜风拂过,她有些脱力地靠在他肩上,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是有些累。”
百目妖君呼吸一滞。
——她何时示弱过?
他手臂一揽,直接将人打横抱起,暗红长袍裹住她冰凉的身躯:“我们回去。”
花楹闭眼,没挣扎。
悬崖之上,新种的树苗在风中轻晃,生机勃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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