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微凉,周生辰站在廊下,望着檐角滴落的雨珠。
他并非愚钝之人。
谢楹的拒绝、她的若即若离、她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晦暗——他全都看在眼里。
她并非无情。
只是不能有情。
他垂眸,指尖摩挲着腰间的"破雪"短刀——那是她当年赠他的信物,如今成了他唯一的慰藉。
“阿辰,你还不走?”
谢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声音慵懒。
周生辰回头,见她斜倚在门边,一袭素白长衫,墨发未束,在夜风中微微拂动。
“雨大,借宿一晚。”他面不改色。
谢楹挑眉:“南辰王府缺这一处屋檐?”
“缺。”他答得干脆。
她轻笑一声,转身进屋,却未关门。
周生辰眸色微暖,跟了进去。
屋内烛火摇曳,谢楹执黑子,周生辰执白子,棋盘上杀伐凌厉。
“你的棋艺,倒是长进了。”谢楹落下一子,封住他的退路。
周生辰抬眼看她:“不及你。”
“哦?”
“算计人心的本事,我甘拜下风。”
谢楹指尖一顿,似笑非笑:“阿辰这是怪我?”
“没有,”他淡淡应着,白子却突然转向,直取她腹地,“只是好奇——”
“好奇什么?”
"你究竟打算躲到什么时候?"
谢楹眸色微闪,轻笑:“我何曾躲过?”
周生辰不答,只是静静看着她。
烛光下,她的眉眼如画,却藏着一丝他读不懂的决绝。
她在怕什么?
谢家的立场?朝堂的猜忌?还是……他的誓言?
思及此,他忽然开口:“若我废了'不娶妻'的誓言呢?”
谢楹执棋的手悬在半空,半晌,轻笑一声:“与我何干?”
“谢楹。”
“周生辰。”她抬眸,眼底一片清明,“别做傻事。”
他沉默。
她太清醒,清醒得让他无从下手。
夜深,棋局未分胜负。
谢楹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你该回去了。”
周生辰不动:“雨未停。”
“伞在门口。”
“忘了带。”
她挑眉:“南辰王府的侍卫都是摆设?”
“嗯,摆设。”
谢楹气笑了:“周生辰,你什么时候学会耍无赖了?”
他看着她,忽然轻声道:“我不走,你别想不负责任就离开我。”
谢楹怔住,随即别过脸:"随你。"
周生辰唇角微勾。
他知道自己猜对了——她并非无情,只是不能承认。
——那就这样吧。
——只要她不赶他走,他就陪着她。
至于名分、誓言、朝堂纷争……
——总会有办法的。
南辰王府
书房里,亲信单膝跪地,低声道:“王爷,近日府中有人议论……”
周生辰执笔的手未停,淡淡道:“议论什么?”
“议论您……夜不归宿。”
笔锋微顿,墨迹在宣纸上晕开一小片阴影。
他冷笑一声,搁下笔:“处理干净。”
“是。”
亲信退下后,周生辰望向窗外渐沉的暮色,唇角微勾。
议论又如何?
他不在意让所有人知道,他心里有人了。
谢家别院中,谢楹本以为,那夜荒唐后,周生辰会因她的拒绝而恼怒,从此避而不见。
可她错了。
自那日起,他夜夜潜入她的寝室,熟门熟路地摸上她的床榻,将她搂进怀里,像对待妻子一般自然。
起初,她还冷言冷语:“王爷这是要做采花贼?”
周生辰面不改色:“嗯,专采你这朵。”
后来,她索性装睡,任由他宽衣上榻,从背后环住她的腰。
他的胸膛温热,呼吸平稳,手臂却箍得极紧,仿佛怕她跑了似的。
堂堂小南辰王,竟像个无赖。
今夜亦是如此。
谢楹闭眼假寐,听着窗棂轻响,熟悉的脚步声靠近床榻。
周生辰俯身,在她耳畔低语:“睡了?”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尖,她睫毛微颤,却仍不睁眼。
他低笑一声,指尖抚过她的唇瓣:“那我亲醒了?”
谢楹猛地睁眼,一把拍开他的手:“周生辰,你还要脸吗?”
“不要了。”他答得干脆,顺势将她压进锦被里,“要你就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