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未亮，周生辰已起身更衣。
谢楹拥被而坐，冷眼看他系好腰带，忍不住讥讽：“阿辰，这是把我这儿当客栈了？”
他回身，捏住她的下巴，在唇上轻啄一口：“当家的，改日我就将库房都让人送过来。”
“想要我给你管家，做梦！”
周生辰低笑，临走前又回头：“今晚给我留窗。”
“不留！”
“那我翻墙。”
“……”
——无药可救。
贴身侍女白芷忧心忡忡：“少主，再这样下去，若家主知道……”
谢楹揉着太阳穴，打断她的话，开口道：“我知道。”
她本想一夜露水情缘，借机怀孕。
——谁知周生辰竟赖上她了！
每夜同榻而眠，清晨悄然离去，偶尔还留下些小物件——一支玉簪、一盒胭脂，甚至是一包蜜饯。
像极了寻常夫妻的温存。
更可气的是，她竟渐渐习惯了这样的日子。
“……真是疯了。”她喃喃自语。 马背上，周生辰摩挲着"破雪"短刀，眸色深沉。
他知道谢楹在顾虑什么——谢家隐世，皇室猜忌，他立下的誓……
—但这些，他都会一一解决。
眼下最要紧的，是让她习惯他的存在，再也离不开他。
初春的夜晚，月色如水。
周生辰推窗而入时，谢楹正倚在榻上看书。
烛火摇曳，映得她侧脸如玉，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浅淡的阴影。她抬眸，还未开口，便被他一把扣住后颈，吻了上来。
这个吻又急又重，带着压抑多时的渴望，几乎让她喘不过气。他的手掌贴在她腰后，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里。
谢楹指尖微蜷，攥皱了书页。
任周生辰抵着她的额头，呼吸粗重：“……想你。”
短短两个字，却让谢楹心尖一颤。
她别过脸，轻嗤：“油嘴滑舌。”
他低笑，指尖抚过她唇角：“是真心话。”
说罢，又低头吻她，手掌顺着衣襟探入，触到一片温软肌肤。
谢楹忽然按住他作乱的手。
“周生辰。”她抬眸，眼底一片清明，“我有孕了。”
周生辰僵住。
他幻想过无数次与她有孩子的场景，却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怔愣片刻，他喉结滚动，嗓音沙哑：“我们成亲吧。”
谢楹摇头。
“我会护着你。”他急切地握住她的手，“也会护着谢家。”
她还是摇头。
周生辰胸口发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席卷而来。
她不信他，不信他能在这乱局中保全她和谢氏。
“我打算回云阳养胎。”谢楹平静道。
周生辰手臂一紧，猛地将她搂进怀里。
他怕她一去不回。
怕这个孩子从此与他再无瓜葛。
“别走……”他埋首在她颈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求你。”
谢楹指尖微颤，却仍淡淡道：“周生辰，你立过誓的。”
——终身不娶，不留子嗣。
他浑身一僵，手臂却收得更紧，像是要把这一刻的温存刻进骨子里。
“总有办法的……”他喃喃道，不知是在说服她，还是在说服自己。
谢楹闭了闭眼，终究没再说话。
窗外，夜风拂过树梢，沙沙作响。
——像一声叹息。
西州的春雨如雾，绵密地笼罩着整座城池。
周生辰站在城门楼上，白色大氅被雨水浸得微湿，他却浑然不觉，目光紧紧锁着城下渐行渐远的车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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