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气侵蚀骨髓,血液在血管里缓慢冻结。
王林躺在峡谷裂缝中,黑袍被血浸透,皮肤上狰狞的伤口翻卷着,露出森森白骨。
——真的能等到她吗?
意识模糊间,他听见剑鸣。
清冽如冰泉坠入寒潭,铮然一声,整座峡谷的煞雾骤然凝结。
他艰难抬眸。
千丈之外,白衣女子踏空而立,一剑霜寒,妖王崩碎。
——是她。
他终于……见到她了。
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血液逆流,冲得耳膜嗡嗡作响。他死死盯着她,视线像是要穿透她的魂魄,烙进骨髓里。
可她只是淡淡扫来一眼,冰透蓝的眸子无波无澜,像看一具将死的尸体。
“服下,可镇压煞毒。”
一瓶冰魄丹抛来,他下意识伸手去接,指尖触到玉瓶的刹那,险些控制不住力道捏碎。
——她的温度。
他几乎要发疯。
想抓住她的手腕,想扣住她的后颈,想将她按进怀里,想让她记住自己的气息……
可最终,他只是攥紧玉瓶,指节发白,喉结滚动,咽下所有翻涌的执念。
“多谢……道友。”
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像是砂石磨过喉咙,渗着血。
她转身欲走。
“等……!”
他猛地撑起身,伤口崩裂,血顺着指尖滴落,却只抓住一缕消散的寒气。
她消失了。
就像那个空间里看到的一样。
他盯着空荡荡的掌心,忽然低低笑起来,笑声嘶哑,像是绝望的兽在呜咽。
“跑什么……”
“我们很快还会再遇见。”
冰魄丹入喉,寒气镇压煞毒,伤口缓慢愈合。
王林靠在岩壁上,仰头望着峡谷上空翻涌的煞雾,眼底暗红血丝沉淀,戾气翻涌。
想追上去。
想抱住她,想亲吻她,让她只能看着他,就像屏幕里看到的那样……
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鲜血顺着手腕蜿蜒而下,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
“不行……”
他闭上眼,深深呼吸,将那些疯狂的念头一点点压回心底最阴暗的角落。
不能吓到她。
要慢慢来。
要让她……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
哪怕……
要用尽手段。
火焚国的地脉深处,王林盘坐在灼热的岩层上,他刻意放任天逆珠的反噬之力肆虐,让灰雾般的寂灭气息从周身毛孔渗出。
——她在靠近。
这个认知让王林的血液几乎沸腾。他的指节深深掐入掌心,才勉强维持住面上痛苦隐忍的表情。
当地穴入口那道白色身影出现的瞬间,王林险些控制不住嘴角的弧度。
他佯装警觉地睁眼,极境神识化作利刃刺去——却在触及她衣角的刹那就自行溃散。
“至宝反噬,不自量力。” 她清冷的嗓音像冰锥刺入脊髓。
王林看着花楹瞬息逼近的身影,白衣翻卷间带起的寒气在地面凝出霜花。
他着迷地看着那些冰晶在她脚下绽放的模样,就像看着千万年来无数次梦境中的场景。
她并指点来的动作干脆利落,指尖距离他的眉心还有三寸时,王林已经能想象那冰凉触感。他下意识屏住呼吸,连心跳都暂时停止。
"轰——!"
冰魄剑气贯入天灵的瞬间,王林浑身战栗。
不是因为这足以冻结经脉的寒意,而是她终于触碰到了他。哪怕隔着灵力,哪怕只为疗伤,这是她第一次主动靠近。
“多谢前辈出手相救。”
他起身时黑袍上的冰晶簌簌掉落,嗓音刻意压得低哑。胸腔里那颗心脏跳得太急,必须用灵力强行压制才不至于被她听见。
王林藏在袖中的手指微微发抖,想要触碰她却又死死攥紧。
“我救了你两次,难道不该是你先自我介绍?”
花楹收剑时带起的微风拂过他的脖颈,王林垂眸掩住眼底翻涌的暗色。
他想起那空间中屏幕上看到的那些相遇,想起她曾用同样清冷的嗓音唤过无数次他的名字。
“王林。”
两个字在唇齿间滚了千年,终于能说给她听。
看着她罕见的怔忡,王林藏在袖中的手指掐进血肉。想用锁魂链缠住她的手腕,想用禁制烙进她的元神,想让她永远停留在为他失神的这一刻——
“花楹,我名讳。”
她微扬下巴的模样让王林眼底泛起血色。
这个骄傲的姿态他太熟悉了,熟悉到被困在那个空间时他都会在脑海里反复描摹。
地穴外传来冰层蔓延的轰鸣,万里疆域正在她一剑余威下冻结。
而王林只看得见她卷翘的睫毛投下的阴影,看得见她白皙皮肤下若隐若现的淡青色血管。那双冰湖般的眸子里终于倒映出他的身影,这个认知让他浑身血液都在沸腾。
当她说出“你很有趣”时,他险些控制不住面容的神情,很轻易就撩拨起他的心弦。
“那我可以叫你阿楹吗?”
这个千万次辗转唇齿的称呼,终于得以见光。
他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小心地观察她的反应,就像守候千年的猎人终于等到猎物踏入陷阱的那一刻。
她猛然抬头的动作取悦了他,王林用毕生克制才忍住想要拥抱她的冲动。
“可以,你可有要去的地方?”
花楹问出这句话时,王林的心跳瞬间乱了节奏。当然有,他想说:你的身边,你的心里,你的每一寸肌肤每一缕魂魄。
他想把她锁在只有他知道的洞天里,想让她眼里永远只有自己一个人。
“不用多久,天剑阁就会追来。”
她别扭地解释,望向远方的侧脸白得透明。王林凝视着她脖颈处跳动的血脉,那里脆弱得他一只手就能折断。他忽然微笑,将疯狂叫嚣的占有欲压成温润如玉的嗓音:
“随便去哪里都可以。”
只要是你身边。
他在心里补充道,目光贪婪地吞噬着她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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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琳琅王林篇完结!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