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大监小心翼翼地唤道。
皇帝睁开眼,目光落在案头另一封密奏上——那是暗卫查出楚河遇刺那一夜的真相。
她既能救楚河,未必无情……
这个想法像毒藤般在心头蔓延。皇帝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传旨。”帝王的声音突然沙哑,“将几位皇子的赐婚旨意颁下去。”
大监愕然:“那白王殿下赐婚之事……”
“暂且作罢!”
四字落下,似有千斤之重。皇帝望向殿外渐暗的天色,脑海中浮现过去种种画面——当年他们兄弟二人在宫中相依为命,后来平清殿外他护着他登上皇位……
崇儿,莫怪父皇心狠。这江山可以给你,可楚河的性命,朕也要保。
夜风穿堂而过,吹灭了案头最亮的那盏灯。
白王府
桃树已结了新芽,花楹站在树下,淡青色的裙裾被春风轻轻拂动。
“小姐,白王殿下回来了!”白芷小跑着来报。
花楹顾不得仪态,快步穿过庭院。远远看见萧崇被藏冥搀扶着走来,素白的锦袍下摆沾着水渍,银冠下的面容苍白如纸。
“萧崇哥哥!”她上前扶住他另一侧手臂,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哽咽,“疼不疼?”
萧崇空洞的眸子"望"向她,唇角却扬起温柔的弧度:“不碍事。”
“你骗人!”花楹的指尖触到他冰凉的手腕,心头一颤,“跪了三天怎么可能……
话未说完,萧崇忽然反握住她的手,掌心相贴的瞬间十指紧扣。
此时院落静得出奇,唯有檐下铜铃偶尔被风拂动。花楹扶着萧崇踏入内室时,窗边那株桃树正抖落几片残雪。
“轻些……”她声音发颤,指尖小心翼翼托着萧崇的手肘。藏冥在另一侧搀扶,三人影子投在青砖地上,像一幅被拉长的水墨画。
屋内炭火正旺。太医剪开锦裤时,花楹猛地攥紧了床帐。萧崇膝盖上紫黑的淤血触目惊心。
“幸好殿下内力护住了经脉。”太医敷药的手很稳,“外敷内服,静养十日便无碍。”
花楹的眼泪突然就落了下来。大颗大颗的泪珠砸在裙裾上,晕开深色的痕迹。她慌忙去擦,却越擦越多,最终伏在萧崇手边哭得发抖。
萧崇忽然伸手,准确抚上她湿漉漉的脸颊:“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爱哭?”
“谁哭了!”花楹抽噎着反驳,却忍不住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你……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心……”
“阿楹。”他忽然俯身,唇瓣擦过她泪湿的脸颊,“我闻到桃花香了。”
花楹一怔,泪眼朦胧望向窗外。那株桃树确实结了花苞,可离绽放还早……
“傻子。”她破涕为笑,指尖轻点他眉心,“花都没开呢。”
萧崇捉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我这儿开了。”
藏冥悄悄退到屏风后。管家递来的药碗在他手中微微发烫,氤氲的热气模糊他的视线——
屋内传来花楹的娇嗔:“谁准你乱动的!太医说了要静养……”
藏冥望着院中桃树,忽然想起出宫建府那年,殿下亲手种下这株桃树,他摸着树干说:“等她嫁过来,就能在树下赏花了。”
这天启城谁不知道殿下的心意?
他摇摇头,轻轻掩上门。
“阿楹。”萧崇忽然轻声唤道,“帮我取枕边的香囊可好?”
花楹转身去拿,发现正是她除夕夜送的那个。素白缎面上绣着并蒂莲,如今沾了雪水,颜色有些发暗。
“我日日带着。”萧崇摩挲着香囊上的纹路,“在殿前跪着时,就想着这里头有你亲手采的桃花。”
花楹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她俯身将脸埋在他掌心,感受到他指尖轻颤着抚过她的发丝。
明明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却又都装作不知。
管家在门外轻咳:“殿下,该用药了。”
花楹慌忙直起身,却见萧崇仍握着她的手不放。他转向门口的方向,声音温和却不容置疑:“先放着吧。”
藏冥与管家对视一眼,默默退了出去。
窗外暮色渐沉,最后一缕天光透过窗纱,将两人交握的手映得如同玉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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