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不过一月,花楹便察觉了异样。 她悄悄按上自己平坦的小腹,指尖微颤——那里,正孕育着她与萧崇的血脉。
“怎么了?”萧崇自后环住她,下颌轻抵她发顶。
“无事。”她转身,将脸埋入他怀中,藏起眼底雀跃,“只是昨夜没睡好。”
她决定瞒到三月胎稳,再给他一个惊喜。
殿内,龙涎香氤氲。
早朝刚散,皇帝独留萧崇叙话。他摩挲着玉扳指,目光掠过儿子难得舒展的眉宇:“听闻花丫头有孕了?”
“回父皇,”萧崇唇角微扬,躬身时袖口暗纹流光,“阿楹确有身孕,刚满三月。”
皇帝挑眉——成亲不过三月便传出喜讯,倒是快。转念想起那丫头自幼习武,体魄强健,倒也合理。
“是个有福气的。”皇帝颔首,忽而话锋一转,“后院可要添人?”
"咚"——
萧崇撩袍跪地,玉冠映着殿内烛火,脊背挺得笔直:“儿臣唯愿为父皇分忧,无心他顾。”
皇帝眯眼打量这个素来克制的儿子。
二十余年不近女色,硬是等到花家丫头都二十岁;如今大婚燕尔,眼底的欢喜藏都藏不住。这般情状,哪里还容得下旁人?
“罢了。“皇帝摆摆手,“朕也不做这个恶人。”
“谢父皇体恤。”萧崇郑重叩首,起身时袖中指尖微颤——无人知晓他方才有多恐慌。若父皇执意赐人……
他只能再次抗旨了。
夜雨敲窗,白王府寝室内暖香浮动。
花楹散着长发坐在妆台前,看铜镜映出身后人专注的眉眼。萧崇执玉梳的手极稳,从发顶至发梢,每一梳都温柔得近乎虔诚。
“萧崇哥哥,”她突然转身,仰起的脸庞被烛火镀上金边,“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玉梳悬在半空。
他掌心轻覆她尚平坦的小腹,声音比春雨更柔:“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
花楹眨眼:“若是个混世魔王呢?”
“我们的孩子定然是好的,”指尖缠上一缕青丝,“别胡思乱想……”
俯身吻落她发顶时,他如朝圣者触碰信仰。
红烛泪堆成珊瑚色的小山。
萧崇将人抱回榻上,却只是轻轻环着,生怕压到腹中胎儿。花楹笑他紧张,反被捉住手腕按在枕上:“别闹。”
“太医说三个月后……”她咬耳低语,尾音淹没在骤急的雨声中。
窗外芭蕉承雨,屋内春潮暗生。
雷家堡
窗外雨下得绵长,萧瑟靠在竹榻上,望着檐角滴落的雨线。
叶啸鹰坐在他对面,铁甲未卸,声音沉冷:“白王成亲三个月了。”
萧瑟指尖微不可察地一颤,随即恢复如常。他端起茶盏,茶汤映着自己模糊的倒影——面色苍白、身体虚弱,哪还有半分当年天启城六皇子的风采?
“嗯。”他轻啜一口,茶已凉透,“挺好。”
雨声渐密,萧瑟想起雪月城那日——
父皇的赐婚旨意都写好了,只要他低头,阿楹就会成为他的王妃。
可他终究没有回头。
因为阿楹爱的人不是他,也因为琅琊王叔的冤案未雪。
叶啸鹰盯着他:“你早知道?”
“猜到了。”萧瑟轻笑,笑意未达眼底,“父皇向来喜欢这样……给人选择,又让人没得选。”
窗外雨打芭蕉,一声声敲在心上。
萧瑟按了按隐隐作痛的心口——那里空了一块,却不是因为后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