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易文君50

屋内死寂如坟。

穿堂风卷起那张薄纸，在空中打了个旋，最终飘落在唐怜月脚边。蓝花楹的绣帕仍被他攥在掌心，丝线硌得掌心生疼。

“阿楹，你骗了我……”他盯着帕角细密的针脚，忽然想起那夜她倚在自己怀里的模样——烛火映着她低垂的眉眼，看起来无害且楚楚动人。

“花楹的花期最短，”她仰脸时眼尾微红，“开得最盛时凋落，才叫人念念不忘。”

当时，他只当她缺乏安全感，于是认真许下承诺：“在我心中，花楹永远绽放，永不凋零。”

——原来她字字都是谶语。

唐怜月猛地挥袖，三枚朱颜小箭钉入梁柱。剧毒瞬间腐蚀木料，发出"滋滋"声响。可这满腔怒火，竟找不到该向谁发泄。

他突然想起那首未奏完的《情霜》。

——原来最毒的暗器手法，从来不是唐门的万树飞花。

——多可笑啊，唐门百年来最年轻的掌刑长老，竟被个女子耍得团团转。

“易、文、君。”

他咬牙切齿地念出这个名字，每个字都浸着血沫。指间刃在掌心划出深深血痕，却不及心头万分之一的痛。

唐怜月低低笑起来，笑声比哭还难听。他早该想到的——那样精妙的琴技，那样不凡的气度，怎会是寻常闺秀？

天启城

平清殿内，烛火通明。

萧若瑾独坐案前，手中朱笔悬在奏折上方，墨汁滴落晕开也浑然不觉。窗外夜雨淅沥，更漏声遥遥传来，已是三更时分。

“陛下，该歇息了。”瑾言大监轻声提醒。

萧若瑾恍若未闻，目光仍凝在案前密报上——那是瑾宣自银月城送来的急件。纸页边角已被他摩挲得起了毛边，上面清清楚楚写着：

「皇后娘娘入星轨藏书塔，得《太初和鸣境》全卷，内力耗损过度，现闭关调息。」

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内力耗损”四字，萧若瑾眉头紧锁。他太了解她了，若非伤及根本，那个骄傲的女子绝不会轻易闭关。

殿外传来环佩叮咚。淑妃带着新调的安神香求见，裙摆上的金线鸾鸟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陛下，夜深了……”

“退下。”

冷硬的二字砸碎满室旖旎。贵妃咬着唇告退时，听见帝王对掌印太监道：“传旨，命瑾宣务必劝皇后回宫调养。”

瑾言躬身应下，却暗自叹息。这已是半月来第三道同样的口谕了。

雨声渐急，萧若瑾起身踱至窗前。远处紫宸殿依稀可见——那是易文君的居所，自她离宫后便再未亮起。

后宫几位妃嫔这些日子变着法子邀宠，可他还是连看一眼的兴致都提不起。

案上摊开的画卷里，易文君执棋的侧颜栩栩如生。那是她入府第二年，在景玉王府的紫藤架下被他偷画的。当时她发现后不过淡淡一笑，却不知这幅画被他珍藏至今。

萧若瑾伸手抚过画中人微垂的眼睫，忽然想起大婚那夜。红烛高照下，她一身华丽嫁衣坐在床沿，明明近在咫尺，却仿佛隔了千山万水。

“文君……”他低喃着卷起画轴，指尖在"太初和鸣境"几个字上重重一按。

——他越来越留不住她了。

国丈府

与此同时，书房内，烛火摇曳，将易卜那张沟壑纵横的脸映得半明半暗。他枯瘦的手指死死攥着密报，指节泛出青白色。

“《太初和鸣境》……”他喉咙里滚出一声冷笑，“我的好女儿，倒是出息了。”

密报在掌心化为齑粉。易卜猛地起身，紫檀木案几被他袖风扫得"砰"地震响。窗外惊起几只寒鸦，扑棱着翅膀掠过月色。

“宗主。”影子丧书生垂首立在阴影里，灰白的发丝遮住半边脸，“娘娘如今半步神游，又得太初传承，影宗上下……”

“那就倾巢而出！”易卜突然暴喝，袖中甩出的茶盏在丧书生脚边炸开，“她必须回天启城！必须坐稳那个位置！”

茶水溅在丧书生鞋面上，他却连睫毛都没颤一下。只是沉默地等着，等这位宗主发泄完滔天的怒火。

易卜胸膛剧烈起伏着，眼中闪烁着贪婪与暴怒交织的寒光。他苦心经营多年，将女儿送进景玉王府，又一步步推上后位。不是为了让她在外逍遥，更不是为了让她练什么绝世武功！

“传令下去。”他声音突然平静得可怕，“所有影子盯紧皇后。若她有异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