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的窗棂透进细碎晨光,易文君指尖轻拨琴弦,青冥琴上流转着冰蓝色光晕。
这两年间,她以无数天材地宝为萧澈洗筋伐骨——千年雪参、九叶灵芝、龙血晶……全被她一点点喂进了儿子的经脉。
琴音忽转,如金戈铁马。
神功《椿》需以药石为引,逍遥御风当年倾全派之力才养出一个李长生……
她抬眸望向殿外四大监的身影,唇角微勾。
——如今有整个北离国库为底,加上莫衣的助力,足够为她的儿子铺就长生之路。
至于她自己?
轮回数十世的人,怎会贪恋一方世界的永恒?
东海蓬莱仙山·
云海翻涌的悬崖边,莫衣白衣胜雪。
“可知你修炼的功法叫什么?”
八岁的萧澈摇头,衣袍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
“神功名为《椿》。”莫衣指尖凝出一缕青光,“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
“是昔日天下第一李长生所修炼的功法! ”
萧澈第一次听说这些,惊讶过后是对娘亲无尽的想念。
“今日起,”莫衣将玉简放入他掌心,“除修炼《椿》外,你另修黄龙山心法:八卦心门。”
萧澈握紧玉简,忽然小声问:“师父……娘亲何时来看我?”
莫衣望向北方云海尽头,云淡风轻说道:“大概要两三年。”
正午的阳光穿过雕花窗棂,在紫宸殿的金砖上投下细碎光斑。萧若瑾站在殿外,龙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殿门紧闭。
所有宫女内侍跪在阶下,瑟瑟发抖。瑾宣低声道:“娘娘说……谁也不见。”
萧若瑾指尖掐进掌心。他当然听懂了言外之意——
包括朕。
“文君……”他抬手欲推门,殿内忽然传出一声琴音,如利刃劈开空气,在门框上留下一道三寸深的痕迹。
易文君的声音冷若冰霜:“再进一步,我便离开天启城。”
萧若瑾的手僵在半空,如今她连虚与委蛇都不愿了吗?
盯着门上那道音刃痕迹,他忽然觉得胸口破了个洞,呼啸的北风正从那里灌进去,冻僵了五脏六腑。
“文君,”他声音哑得不成样子,“你别走,我听你的,我不进去。”
最后一句,轻得像一声叹息。
萧若瑾最终派出了易卜。
这位影宗宗主踏入紫宸殿时,脸上仍带着居高临下的神情,仿佛眼前之人仍是当年那个被他囚禁的柔弱女儿。
“文君,”他负手而立,声音冷肃,“陛下乃九五之尊,岂容你这般放肆?”
殿内琴音未停。
易文君连眼皮都未抬,指尖在青冥琴上轻轻一拨——
第四境·春风烬雪谱——醉月忘情!
“铮——!”
音波如潮,瞬间侵入易卜经脉。他浑身剧颤,逍遥天境的真气突然逆流,五脏六腑如被千万根冰针刺穿!
“你——!”易卜踉跄后退,嘴角溢出血丝,惊骇地望着眼前人。
他不敢置信这个女儿竟然真的对他这个父亲出手,并且真的没有留情。
易文君终于抬眼,眸中淡漠就像在看陌生人:“你还当我是当年那个任你拿捏的傀儡?”
“你……”易卜面色难看,却也不敢硬闯,狼狈退出紫宸殿。
萧若瑾在御书房来回踱步,听到禀报时猛地攥碎茶盏。
“易卜吐血了?”
瑾宣低头:“娘娘一曲……让影宗主险些走火入魔。”
萧若瑾颓然坐回龙椅。他早该知道——没有澈儿在,她谁也不在乎。
如今……
这天启城还有谁能让她心软?
窗外暮色沉沉,他忽然想起一个人:“传琅琊王入宫。”
暮色沉沉,紫宸殿内琴音如刃。
琅琊王萧若风踏入门槛的瞬间,一道音波迎面袭来。他未躲未避,任由音刃划破肩头衣袍,在皮肤上留下一道血痕。
“王爷!”殿外侍卫惊呼。
萧若风抬手示意无碍,继续向前。每走一步,琴音便凌厉一分,音波如无形之刃,割裂他的衣袍,在他身上留下细密血痕。待他走到殿中央时,黄色蟒袍已染上点点猩红。
琴声戛然而止。
易文君抬眸,看着这个满身伤痕却依然温润如玉的男子:“不怕吗?”
萧若风拱手行礼,不卑不亢道:“若能让皇嫂消气,若风甘之如饴。”
“我是说……你不怕……”易文君指尖轻抚琴弦,“蜚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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