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在乎什么国家大义,不在乎什么朝堂局势,她只在乎他的安危。
雷梦杀察觉到她的目光,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冲她笑了笑。
——他懂她的担忧,可他别无选择。
李心月转头看向萧若风,心中既欣赏他的重情重义,又恼恨他的重情重义。
——若非他将皇位相让,何至于让局势走到这一步?
突然,亭外风声骤停。
一道红影无声落下,鬼面具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姬若风抱臂而立,目光扫过亭中三人,语气戏谑:“怎么一个个愁容满面?你们找我来有何事?”
雷梦杀深吸一口气,将官道偶遇易文君的事又说了一遍。
从伙伴口中听到她的名字,姬若风面具下的唇角微不可察地绷紧——他和易文君的关系是最大的秘密,这辈子都不可能告诉旁人。
因为她的身份,他已经不奢望能和她公开关系,只求在她心里能多一分在乎。最大的奢望,也不过是她玩够的时候,能选择和他归隐山林、白首偕老。
萧若风看向姬若风,直截了当:“你知道皇后的行踪吗?我想见她一面。”
姬若风佯装不解,问:“王爷怎么突然关心起她来?”
他面具下的眼神晦暗不明。
——祖宗李长生要他帮萧若风,可若萧若风和她之间必须选择,他永远站在易文君那边。
萧若风并不知道自己信任的白虎使、堂堂百晓堂堂主也会挡不住美色诱惑爱上易文君。他苦笑一下,含糊回应:“我需要和她见一面。”
“她此刻应该在慕凉城。”姬若风慢条斯理道,“但我建议你最好去临渊城等她。”
——对于易文君的行踪,他了如指掌。因为她主动告诉他了。
所以他不但知道她此刻在慕凉城,还知道她会去望城山赴约,然后去雪月城看美景,最后才会去临渊城。
想到她给自己报备行踪,姬若风心里生出一阵甜意,整个心都胀胀的。
“为什么?”萧若风不解。
“想要了解一个人,看他的私人领地就能看出很多事情。”姬若风意味深长地说道。
但是这个人不包括易文君。她的心思,最不好揣摩。
说完,红影已消失在原地,只余一阵微风拂过亭台。
萧若风望着他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临渊城.
那是兄长刚赐给她的封地。
慕凉城过去的十多年里,只有洛青阳一个人驻守。
今夜,这里多了一个人。
夜风呜咽,如泣如诉,卷起荒城中的枯叶与尘埃。易文君坐在城中最高楼宇的檐顶上,一腿曲起,手肘搭在膝头,指尖勾着一壶酒。她仰头饮了一口,辛辣入喉,不由轻叹——这地方的确很适合感悟凄凉剑意,但她不喜欢。
她喜欢风景好的地方,喜欢繁花似锦,喜欢阳光明媚。
可洛青阳不同。
他在这里十年,与孤寂为伴,与剑为友,将满腔情意与遗憾都化作了那柄孤剑的凄凉剑意。
易文君望着月疏星稀的夜空,而洛青阳望着她。
他的目光太浓烈,让她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在易文君眼里,洛青阳话不多,很安静,可这并不代表他的存在感不强——恰恰相反。他的剑气太凄凉,也太沉重,让人无法忽视。
“师兄。”她侧眸看他,“你喝太多了。”
洛青阳垂眸,手中的酒坛已空了大半。他很少饮酒,可今夜不知为何,一杯接一杯,像是要把自己灌醉。
“不多。”他低声说,嗓音微哑。
易文君无奈,伸手想拿走他的酒坛,却被他反手握住了手腕。
他的掌心很烫,指腹因常年握剑而覆着薄茧,摩挲在她细腻的肌肤上,带起一阵微妙的战栗。
“师妹。”他唤她,声音低沉,带着酒意的微醺,“你还记得小时候吗?”
易文君一怔。
记得。
她当然记得。
“记得。”她轻声说。
洛青阳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他松开她的手腕,仰头又灌了一口酒,喉结滚动,酒液顺着下颌滑落,没入衣领。
“那时候,我总想着……”他顿了顿,声音低得几乎被风吹散,“若有一日,我能护你周全,该多好。”
可后来,他没能护住她。
她被封内力,被送入皇宫,成了笼中雀。而他,只能困守这座死城,十年如一日地感悟凄凉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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