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是萧楹衣所为,她方才为何不拿出证据反驳?以她的性格,若真是她做的,恐怕会直接承认而非徒劳否认。
他猛地收剑后撤,昊阙剑拄地,微微喘息,目光复杂地看向对面同样气息微乱、但眼神依旧清亮锐利的萧楹衣。
萧楹衣见他停手,嗤笑一声,天斩剑挽了个剑花,归入鞘中:“怎么?琅琊王殿下终于清醒了?这么拙劣的挑拨离间也会上当,是我高看你了。”
萧若风眉头紧锁,沉声问道:“到底是谁?”
萧楹衣掸了掸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语气淡然却带着一丝傲然:“父皇刚下旨让我领兵出征南境。你说,此时此刻,谁最不想看到北离内部稳定?又最希望我这个主帅出事?”
萧若风脑海中迷雾瞬间散开,两个字脱口而出:“南诀!”
“嗯哼。”萧楹衣扬了扬下巴,算是承认。
“不好!”萧若风脸色骤变,立刻想到景玉王府那个向他“告密”的管家!
他再也顾不上其他,对着萧楹衣匆匆抱拳一礼,算是赔罪与感谢,转身便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暮色中。
萧楹衣看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眸光微闪。她也想到了同样的问题——能如此精准利用萧若风兄弟情深这一点,且能让他毫不怀疑的,定然是极其亲近之人。
只是不知,这钉子,究竟是埋在景玉王府,还是早已扎进琅琊王府?
若是南诀的手能伸得这么长,甚至能出手除掉萧若瑾……也不失一件好事。
精巧却难掩寂寥的别院。秋雨淅沥,敲打着窗棂,更添几分凄清。
易文君一袭水蓝色长裙,高挽的发髻上插着精美的珠花步摇,流苏轻晃。
她倚窗而立,望着窗外连绵的雨幕,绝美的容颜上带着化不开的轻愁与落寞,仿佛一尊失去灵魂的精美瓷偶。那双曾被誉为“揽尽天下风华”的眸子,此刻空洞地望着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只通体雪白的信鸽扑棱着翅膀,穿透雨幕,精准地落在窗台上,歪着头看着她,发出咕咕的叫声。
这小小的生灵打破了死寂。易文君眼中恢复一丝神采,她伸出纤纤玉手,轻柔地抚过信鸽湿漉漉的羽毛,然后熟练地从它腿上解下一个小小的竹筒,倒出里面卷着的密信。
展开密信,寥寥数语,却让她原本黯淡的眸子骤然亮起,甚至控制不住地,唇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个极浅却真实的笑意。
景玉王中毒,性命垂危。
真是……太好了。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带着一种压抑许久的、近乎恶毒的畅快。她想要逃离这座华丽牢笼的心思,反而不如以前那般迫切了。
易文君更想看看,那些曾经操控她、逼迫她的人,如今是何等的焦头烂额。
思绪不由飘回到数月前,同样一个阴雨绵绵的日子。
那时她刚被父亲强行许配给景玉王,从影宗的幽禁之所换到了这座王府别院,依旧是囚鸟,只是笼子更华丽些。
她望着窗外冰冷的雨线,想起少年时与叶哥哥无忧无虑的时光,想起被强行斩断的所有联系,想起身不由己的命运,悲从中来,默默垂泪。
就在那时,一个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
一只手,冰凉而纤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轻轻挑起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泪眼朦胧的脸。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明艳逼人、带着几分媚惑的容颜。红衣似火,金饰璀璨,凤眸含威,正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她,眼神锐利得像能看透人心。
“啧,不愧是天下第一美人,连落泪都这般我见犹怜。”那女子的声音带着一种独特的磁性,慵懒又危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