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赵府。
赵谨言看着突然出现在书房里的两人,强作镇定:“李沉舟,你竟敢擅闯朝廷命官府邸!”
花楹玉笛轻转:“赵大人,东海三十六岛的血债,该还了。”
赵谨言突然拍案,四周暗器如雨射来!
李沉舟袖袍一拂,漫天暗器竟定格空中,随即倒飞而回。惨叫声从暗处接连响起。
“千劫指…果然名不虚传。”花楹微微颔首,身影一晃已到赵谨言面前。
赵谨言拔剑刺来,她却如花瓣随风,堪堪避过剑锋,一掌轻飘飘印在他胸口。
“花影游身掌…”赵谨言踉跄后退,满脸惊骇,“你是海外…”
“晚了。”花楹收掌,转身离去。
赵谨言轰然倒地,七窍流血而亡。
城外长亭,晨雾未散。
“这是解‘碧落黄泉’的方子。”花楹将一张药方递给李沉舟,“你手下那位长老,还能救。”
李沉舟接过药方:“你要回海外了?”
“海盗已除,自然该回了。”花楹望向茫茫江面,“中原…比我想的有趣。”
李沉舟沉默片刻:“三十六岛与中原的通商之路,权力帮可以护航。”
花楹轻笑:“那就…多谢了。”
她跃上小舟,玉笛轻点,扁舟如箭射向江心。
李沉舟独立亭中,望着那道渐行渐远的白衣身影,手中药方被轻轻攥紧。
江风送来若有若无的笛声,如潮起潮落,绵绵不绝。
数年光阴,如白驹过隙。
东海,琉璃岛。月华如水,泻满花楹素白的袍袖。
她于梦中惊醒,指尖仿佛还残留着冰雪的寒意,与那人咳出的、带着铁锈味的血腥气。一幅画面清晰得骇人——李沉舟,那个曾与她有过一面之缘、让她觉得与这中原武林诸多枭雄皆不同的白发男子,倒在一条肮脏的暗巷里,白雪覆上他不再睁开的眼眸,了无生气。
这不是第一次了。
近来,她总会接收到一些莫名的“神谕”。有时是梦中预见碎片般的场景;有时是静坐调息时,脑海中灵光炸现,浮现出东海之外更遥远海域的精确海图,连暗流礁石都标注分明;有时,《沧海无量诀》中某些滞涩之处,会豁然开朗,衍生出连她自己都惊叹的精妙变化,仿佛有无形之手在引导。
她曾以为这是自身修为突破、天人感应所致。但那些关于李沉舟命运的画面太过具体,太过悲怆,带着一种……被书写好的宿命感。
她起身走至窗边,望向无垠的夜空。繁星如沙,宇宙沉默。一种奇异的直觉在她心中滋长——仿佛有一双悲悯的眼睛,在云端注视着她,注视着这片山海,试图借她的手,去拨动某些既定轨迹的丝线。
是为了那断绝的商路?还是为了……那个本应与她无关的中原枭雄?
花楹微微蹙眉,清冷的眸光里闪过一丝决断。无论这“神谕”来自何方,她东海花楹的行事,只遵从本心。而她的本心,不容许一个让她欣赏的人物,如此窝囊地陨落在阴沟里。
“备船,”她声音清越,穿透海风,“去中原。”
此时,中原风云突变,权力帮与朝廷的角力最终撕裂了东南沿海的商路。漕运断绝,市舶司紧闭,曾经帆影不绝的海路,如今只剩凄冷的风浪。
这断绝的,是货殖流通的命脉,更是东海三十六岛赖以生存的粮草、药物与铁器。
潜入中原后,花楹隐在暗处,冷眼旁观着权力帮的风雨飘摇。她看着李沉舟如何在内忧外患中勉力支撑,看着他那头白发似乎因疲惫而更失光泽,看着他偶尔流露出的、被病痛侵蚀的痕迹。而她评估着他的处境,他的能力,以及他那深藏于枭雄外壳之下,似乎已然动摇的心志。
直到那场震动江湖的丧钟敲响——权力帮帮主李沉舟,毒发身亡。
消息传开,天下哗然。灵堂设在权力帮总坛,白幡招展,哭声震天。真真假假的吊唁者穿梭其中,有人悲切,有人窃喜,更多的人在观望。
花楹没有去灵堂。她只是在那场突如其来的风雪之夜,立于一条通往城外必经的暗巷深处,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风雪凄迷中,一道踉跄的身影打破了巷子的寂静。正是本该躺在棺椁中的李沉舟。他气息紊乱,脸色苍白胜雪,旧毒在新伤的引动下凶猛反噬,每一声压抑的咳嗽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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