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醒过来?
自然是怕一旦“醒”了,今晚就别想睡了。以柳随风那敏感多思、又对她痴缠至极的性子,定然会顺着杆子往上爬,用尽手段勾引纠缠,不索要到天亮誓不罢休。
她明日还要早朝,还要处理堆积如山的政务,可没精力陪他折腾到那个时候。
被她“无意”搂住的柳随风,整个人彻底僵住,心跳如擂鼓,血液轰然冲上头顶。
她……她主动抱了他?尽管是在“睡梦”中。那温软的身体依偎着他,清浅的呼吸拂过他的肌肤,带来一阵阵战栗般的酥麻。
狂喜如同岩浆般喷涌,瞬间淹没了先前所有的自我厌弃与挣扎。
他僵硬了许久,才试探性地、极其缓慢地抬起手臂,小心翼翼地回抱住她,将她更紧地圈进自己怀里,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仿佛拥抱住了全世界最易碎的珍宝。
这一夜,柳随风依旧无眠,但心境却从地狱攀升至云端,那疯狂的念头被巨大的满足感暂时安抚,只剩下无尽的缱绻与贪恋。
日子便一天天流水般过去,花楹勤勤恳恳治理国家,在花楹的支持下,柳随风也将后宫权柄牢牢握在手中。
花楹的治国策略逐步推行:她鼓励农桑,兴修水利,改良工具;她提拔寒门,平衡朝堂势力,打压顽固守旧的贵族;
如今,她渐渐崭露锋芒——例如兴办女子技术学院;力推国策,让女子亦可参与科举,踏入仕途。再潜移默化间,安插女官进入朝堂。
由于大熙朝的边境并不安宁,北荒时常袭扰,更隐隐有集结兵力、随时南下的意图,花楹增加边境的军费开支。与此同时,她还设立武科举,以此挑选合适的人才送往边境,交由吴将军亲自调教。
整个国家,正在以一种缓慢却坚定的速度,发生着变化。
而后宫之中,那两位一直空有名分、未曾真正得到“落实”的贵君林衍和九卿苏墨,开始坐不住了。
起初的不甘与清高,在日复一日的冷落中,逐渐被恐慌和后悔取代。
他们想要邀宠,却沮丧地发现,与正宫柳随风可以在后宫随意走动、甚至进入福宁殿的特权不同,他们活动的范围被无形地限制在自己宫苑和有限的几个区域。
想要“偶遇”陛下?概率低得可怜。想要寻求外援?他们的信息根本传不到宫外。(这其中,自然少不了柳随风看似不经意、实则精准的“安排”。)
柳随风对他们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
理智上,他清楚地知道,就算没有林衍和苏墨,以后也会有张衍、李墨,女帝的后宫不可能永远只有他一人。
可情感上,他排斥任何男子接近李凰音,光是想到她会对别人展露笑颜,可能触碰别人,他就嫉妒得发狂,心底那头凶兽便躁动不安,叫嚣着毁灭。
他武功高强,哪怕不借助权力帮的势力,也能轻易让这两个人“意外”消失。
但他不能。
柳随风死死压抑着这份杀意。他非但不能动手,还要好吃好喝地供着他们,甚至连那些伺候他们、心思浮动的宫女内侍都帮忙敲打,就是怕给了他们借口,跑到福安面前装可怜、博同情,平白惹她注目。
这日御花园中,林衍与苏墨偶然相遇,相顾无言。耳边似乎还能听到宫人低声议论正君柳随风是如何痴恋陛下,为了陪伴君侧,甘愿放弃权力帮副帮主的显赫权柄与江湖自由。
就在这时,两家家族几乎是同时送来的密信,内容大同小异,皆是催促他们争气些,若再无宠爱,无法让女帝诞下带有自家血脉的皇嗣,他们便只能在这深宫之中,默默无闻地枯萎,最终一无所有地死去。
家族的 压力,自身的困境,与柳随风那看似不可动摇的恩宠形成鲜明对比。
林衍攥紧了袖中的拳头,苏墨则望着福宁殿的方向,眼中最后一点清高也被现实的冰冷逐渐侵蚀。
后悔,已然无用。
如何才能在这被柳随风牢牢把控的后宫中,争得一线生机?成为了摆在他们面前,最残酷也最紧迫的难题。
而高坐明堂的女帝,对此心知肚明,却乐于见得这微妙的平衡,只要不闹出格,她便由着柳随风那点小心思行事。
毕竟,一个全心依赖她、又能帮她打理好后宫、还长得赏心悦目的正君,于她而言比两个摆设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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