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随风20（会员加更）

福宁殿内，温馨的烛光通明，氤氲的热气尚未完全散去，带着沐浴后的湿暖甜香。

柳随风躺在龙榻里侧，身上松垮地穿着一件丝质寝衣，衣带早已在方才的纠缠中松散，露出大片紧实却并不夸张的胸膛。他侧卧着，目光如同最细致的工笔，一寸寸描摹着身旁已然入睡的花楹。

她背对着他，墨黑的长发铺了满枕，几缕发丝黏在她汗湿的颈侧，随着她平稳的呼吸微微起伏。寝衣的布料柔软地贴服着她的脊背，勾勒出流畅而优美的线条。

柳随风看得几乎痴了。

一种近乎毁灭的冲动在他心底疯狂叫嚣——他想将她用力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想在她身上每一寸肌肤都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想让她清澈冷静的眼眸只映出他一个人的影子，想让她高高在上的灵魂只为他一人颤动。

这念头如此强烈，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让他的指尖都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他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目标是她散在枕上的一缕发梢。他的动作轻得如同羽毛拂过，生怕惊扰了她的安眠，更怕……怕她清醒时那洞悉一切、带着审视的目光。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缕微凉的发丝时，他猛地顿住了。

我不配。

这三个字如同淬了冰的针，狠狠扎进他狂跳的心脏。他是谁？一个本该烂在泥泞里的乞儿，一个靠着阴谋算计、双手沾满血腥才得以苟活至今的阴暗之人。而她，是九天之上的凤凰，是执掌乾坤的帝王，是他穷尽一生也只能仰望的神明。

他凭什么触碰？凭什么占有？

巨大的卑微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与那疯狂滋长的占有欲激烈地撕扯着他的灵魂。他痛苦地闭上眼，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将那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带着泣音的呼唤死死咽了回去。

最终，他那悬在半空的手，僵硬地、无比艰难地改变了方向，只是轻轻地、轻轻地，为她掖了掖肩头滑落一丝的锦被边缘。

做完这个动作，他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重新躺好，却依旧固执地侧身对着她，保持着一种守护又不敢靠近的姿态。

黑暗中，他睁着眼，毫无睡意。

鼻腔里萦绕着她身上独特的、混合着清冷梅香与帝王龙涎的馥郁气息，这味道让他沉迷，也让他痛苦。他贪婪地呼吸着，仿佛要将这气息永远镌刻在生命里。

他知道自己卑劣，知道自己疯狂，知道自己这份扭曲的爱意如同藤蔓，既想紧紧缠绕她，又怕自己的尖刺会伤到她分毫。

可他没有办法。

从很多年前那个雪夜开始，他的人生就只剩下了一个方向——走向她。

哪怕只是在她身边占据一个微不足道的位置，哪怕只能在她需要时充当一把趁手的刀，哪怕永远得不到对等的回应，哪怕这份爱恋会将他焚烧殆尽……

他也，心甘情愿。

他缓缓地、极其轻微地向前挪动了一点点，让自己的额头，几乎要触碰到她散落在枕上的发丝，感受着那若有若无的拂动。如同一个虔诚的信徒，在亵渎与崇拜的边界，进行着最隐秘的自我折磨与慰藉。

福安……李凰音……阿音……

他在心里无声地、一遍又一遍地咀嚼着她的名字，带着无尽的偏执、隐忍、卑微，和那深埋于疯狂之下的，一丝绝望的甜蜜。

这一夜，对于柳随风而言，又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无眠夜。而睡梦中的花楹，或许感受到了身后那过于灼热的视线与紧绷的气息，无意识地微微动了一下。

只是这一下微小的动作，便让柳随风瞬间屏住了呼吸，身体僵硬得如同石雕，直到确认她并未醒来，才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松开了不知何时已攥得骨节发白的拳头。

床榻之上，花楹其实并未真正沉睡。

身后那两道目光，灼热得几乎要在她背上烙下印记，带着几乎凝成实质的偏执与挣扎，她怎么可能毫无察觉？

她只是闭着眼，放缓呼吸，好奇这个平日里将温润面具戴得极好的男人，在无人窥见的深夜，会露出怎样真实的一面。

她感受到他指尖的颤抖，感受到他呼吸的凝滞，甚至能想象出他此刻内心那场疯狂与卑微的惨烈厮杀。

直到他那小心翼翼、最终只落在被角的手指收回，直到他身体僵硬地躺回，却依旧固执地朝向自己，像一头守护珍宝却不敢触碰的困兽。

花楹在心中无声地叹了口气。

她忽然动了。像是睡梦中无意识的举动，她翻了个身，手臂自然而然地搭上了他的腰身，脸颊埋进他微敞的、带着沐浴后清新气息的胸膛，寻了个舒适的位置，蹭了蹭，便不再动弹，呼吸重新变得绵长均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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