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楹见他终于安静下来,执起小几上温着的茶壶,斟了一杯清茶,推到他面前:“你拦下我的车驾,就是想与我说这些?”
袁慎看着面前氤氲着热气的茶水,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他原本确实是想来提醒她,程少商之事需谨慎处理,以免落人口实,可被她这么一打岔,原本清晰的思路都有些乱了。
花楹看着他有些无措的样子,忽然莞尔一笑,如冰雪初融,春花乍绽:“袁善见,我这个人,不喜欢听人空谈道理。”她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我更喜欢……能直接帮我解决问题的人。”
袁慎闻言,抬眸看她,对上她含笑的、带着些许鼓励和审视的目光。他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需要的是一个既能理解她回护程少商的心意,又能拿出切实可行、不损她声誉办法的人。
他垂眸思索片刻,再抬眼时,已恢复了平日里的冷静睿智,只是耳根还残留着些许红晕:“殿下若想长久照拂程娘子,又不授人以柄,或可奏请陛下与越妃,聘程四娘子为殿下伴读。殿下才学闻名遐迩,择一聪慧女娘伴读,共同进益,于礼合规,于情可原。程娘子亦可借此机会,习礼明事,萧夫人想必……亦无由反对。”
花楹眼中赞赏之色更浓,她点了点头:“此法甚好。”与她心中所想,不谋而合。
她毫不吝啬地夸赞道:“袁善见,你很聪明。我……很开心。”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戏谑,又像是某种暗示,“以后,要再接再厉。”
袁慎被她这句“很开心”和“再接再厉”弄得心头一跳,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和满足感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让他有些茫然,却又甜滋滋的。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就点了点头,等点完头,自己才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要点头?再接再厉什么?是继续帮她出主意,还是……别的?
他看着文楹衣那带着浅笑、仿佛洞悉一切却又什么都不说破的模样,只觉得这小小的车厢内,空气都变得粘稠而暧昧起来。他好像……更期待下一次的“见面”了。
次日,花楹便进了宫,径直去寻文帝。
御书房内,文帝正批着奏章,见最宠爱的女儿来了,立刻眉开眼笑,放下朱笔:“楹衣来了,快到父皇这儿来。”
花楹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然后便走到文帝身边,声音放软,带着几分小女儿的娇态:“父皇,女儿想求您一道旨意。”
“哦?何事能让我们楹衣亲自来求?”文帝饶有兴趣地问。
“女儿想请程始将军家的四娘子程少商,做女儿的伴读。”花楹说得直接。
文帝闻言,微微沉吟:“程将军刚班师回京不久,朕若下旨让他女儿去给你做伴读,伴读常住公主府,这……会不会显得不近人情,影响了他们一家享受天伦之乐?”
花楹早就想好了说辞,语气乖巧:“父皇在旨意上写明,允她随时归家探望便是了。”
她心里默默补充,若是她自己不愿回去,那也怪不得旁人,谁让那程府对她而言,算不得什么温暖归处。
父母不慈,难道还要孩子硬贴着吗?
文帝看着女儿,无奈地摇摇头:“你就那么喜欢那位程四娘子?”他可是知道,自己这女儿眼光高得很,等闲人入不得她的眼。
花楹用力点头,甚至佯装娇纵:“喜欢!当初我们相识时,还都不知道彼此身份呢,就说好了要做姐妹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女儿可不能言而无信!”
她这话带着孩子气的认真,把文帝逗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