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慎23

他看着程少商苍白却依旧灵动的脸庞，想到她几次三番维护自己，心头一热，鼓足了勇气，结结巴巴地表达了自己的仰慕之情。

程少商听完，却没有丝毫扭捏，直接摇了摇头，语气干脆：“楼公子的心意我领了，但此事不必再提。”她如今自身难保，又刚挨了家法，对这些情爱之事更是无心，也不想耽误旁人。

楼垚见她拒绝得如此果断，眼神黯淡了下去，又说了几句关心她伤势的话，便失落地告辞了。

到了晚上，文楹衣从外面回来，听说了此事，只是淡淡评价了一句：“楼垚性子过于软糯，并非嫋嫋的良配。”

送她回来的袁慎正好在一旁，闻言，心头微动，侧头看她，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问道：“那殿下觉得，善见是否是殿下的良人？”

文楹衣停下脚步，在公主府门前的灯笼光晕下，朝他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眼波流转：“目前看着嘛……还算不错。但以后如何，可就不知道了。”她微微歪头，语气带着点狡黠，“所以，袁公子还需……继续努力才行。”

袁慎看着她这分明是故意拿捏他的小模样，心中非但不恼，反而涌上一股无奈的宠溺。他点了点头，目光专注地看着她，应承道：“好，善见定当……继续努力。”

文楹衣眼中闪过满意之色，她迅速瞥了眼周围，见侍女们都识趣地低下了头，便飞快地踮起脚尖，在他侧脸上轻轻印下了一个吻，一触即分，如同羽毛拂过。

“嗯，奖励你的。”她说完，不等袁慎反应，便转身，步履轻快地走进了公主府大门，裙摆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

袁慎怔在原地，感受着脸颊上残留的温软触感，愣了片刻，随即抑制不住地扬起唇角，露出一个清朗又带着傻气的笑容。

他望着她消失在门后的身影，直到再也看不见，才依依不舍地转身上了袁家的马车，心底一片温软，只觉得这夜风，都带着甜意。

这日，公主府临水的水榭里，清风徐来，带着湖水的微凉。

袁慎将骅县遭遇叛军围攻，程县令以身殉国，县城死伤惨重，哀鸿遍野的消息告知花楹。

花楹执杯的手微微一顿，杯中清茶的涟漪映出她骤然凝重的神色。这消息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打破了她长久以来身处繁华都城、仿佛天下早已太平的错觉，让她有了一丝身处乱世的真实感。

她沉默片刻，忽然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容里带着点遥远的怀念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怅惘：“我年少时，也曾梦想着有朝一日能披甲执锐，做个女将军，亲手结束这乱世。”

若是一般迂腐男子听了，只怕要嗤笑她异想天开。但袁慎没有，他眼中没有丝毫嘲笑或不屑，反而流露出真诚的欣赏与好奇，追问道：“后来呢？”

“后来啊，”花楹垂下眼帘，指尖摩挲着温热的杯壁，语气平淡，“父皇和母妃告诉我，结束乱世是他们那一辈人的责任。我作为公主，安安分分，不给他们拖后腿，便是最好的帮忙了。”

她这话说得轻巧，事实却远非如此简单。

这一世，她的羁绊太深——母妃越妃膝下子女众多，牵一发而动全身。她若流露出对兵权的丝毫兴趣，不仅会让太子和皇后所出的子女心生忌惮，更会打破父皇好不容易维持的后宫与前朝平衡。

再者……这一世父皇并非昏君，文治武功皆有建树，膝下也不缺优秀的继承人，她同母的几位兄长能力出众，实在无需她一个公主去越俎代庖。

权衡之下，花楹便彻底歇了那份心思，安心做个富贵闲人，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太平与尊荣。

袁慎是何等聪明之人，虽不知她内心全部考量，却也隐约能猜到几分皇室内部的复杂。

他没有点破，只是看着她，语气带着一种奇异的笃定：“当初上元灯会，善见对殿下惊鸿一瞥，便知殿下风骨气度，定然适合做我袁氏宗妇。”

花楹闻言，抬眸给了他一个优雅的白眼，眼波流转间，自带一股娇嗔风情：“袁善见，你这算是在夸赞我吗？”

“自然是夸赞。”袁慎答得毫不犹豫，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在我眼中，殿下优秀得让善见一见倾心，再见……便已情根深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