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极星渊那边传来消息,沐齐柏近日动作频频,似乎在暗中搜寻‘黄粱梦’的下落。”一个脸上带疤的汉子恭敬地站在她身后,低声汇报。
若是纪伯宰在此,定能认出,这汉子正是那日他在沉渊被花楹所救时,周围那些贪婪目光中的一员,此刻却对花楹无比恭顺。
“嗯,”花楹并未回头,目光依旧落在窗外,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更远的地方,“让他找。找个机会,把我们准备好的‘线索’,不着痕迹地送到他手下‘司徒岭’手里。”
“是。另外,尧光山那边,关于太子明献身份的风声,已经按您的意思,透过‘千面商人’浮月的渠道,慢慢漏出去了。君后镜舒那边,似乎有些坐不住了。”
花楹指尖轻轻敲击窗棂,发出规律的轻响。“镜舒那个女人,心思深沉得很。继续盯着,看看她会如何应对。还有,苍梧丘新发现的那条小型灵脉,把情报卖给流波谷,价格……抬高三分。”
她语气平稳,一条条指令清晰下达,关乎合虚六境各方势力的最新动向、隐秘丑闻、资源争夺,尽在她指尖灵纹的明灭之间流转、汇聚、又被巧妙地利用或交易出去。
这便是“蜃楼”——一个游走于灰色地带,贩卖一切有价值情报的神秘组织。
合虚六境之内,几乎所有势力都知道它的存在,都或明或暗地与它打过交道,渴求它手中的情报,又深深忌惮。
但没有人知道蜃楼的核心究竟在哪里,它的主人是谁。它就像海市蜃楼一般,看得见影响,却摸不着实体。
几名属下高效地汇报完工作,领命悄然退下。房间里安静下来,只剩下花楹一人。她终于转过身,目光掠过这间布置得与她气质格格不入,却绝对安全隐秘的房间。
旁人千方百计想窥探的秘密,其实都是她想要他们看到的。总有人以为自己已经接近真相,殊不知,他的一举一动,从他接近开始,都落在蜃楼耳目的眼中。
花楹走到桌边,端起一杯清水,指尖灵纹微闪,驱散水中一丝微不可察的异味。她如同悄然织网的蜘蛛,居于蜃楼中央,冷静地掌控着合虚六境的信息流向。
而纪伯宰,不过是她网边一只意外闯入、尚在观察期的飞蛾——他自以为是的试探与追踪,在她眼中,或许……只是这盘大棋之外,一点微不足道、却也无伤大雅的趣致点缀。
当饮尽杯中水,她眸光流转间,已将所有情绪收敛。
暮色四合,花楹推开石屋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时,纪伯宰正靠坐在墙角,手里百无聊赖地捻着一根干草。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昏黄的光线勾勒出他侧脸利落的线条,那双带着几分探究的眼睛在阴影里显得格外亮。
“什么时候走?”花楹将手里拎着的一包还冒着热气的酱肉放在桌上,语气平淡得像在问“今天天气如何”,一边解下沾了外面尘土的纱质披肩。她动作优雅,仿佛这简陋石屋是她的华美殿宇。
纪伯宰捻着干草的手指顿了顿。他心里像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掐了一下,有点闷,有点说不清的难受。
但抬起头时,脸上却挂起了那副混不吝的无赖表情,甚至还带着点理直气壮的委屈:“我伤还没好利索呢,胸口有时还闷得慌。”他指了指自己胸口,眼神却悄悄瞟着花楹的神色。
花楹闻言,勾唇一笑,那笑容在跳跃的油灯光下,显得清冷又魅惑,眼周淡紫的晕染仿佛更深了些。她走到他面前,微微俯身,带着那股熟悉的冷香:“纪伯宰,你是真不怕我啊?”
距离很近,纪伯宰能看清她卷翘的睫毛,能感受到她呼吸间微弱的气流。他心脏漏跳了一拍,面上却强自镇定,甚至故意让自己的眼神显得更无辜些:“你都救了我两次,我为何要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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