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伯宰12

沐齐柏正低头看着棋盘上那局未分胜负的残局，闻言，头也没抬，只淡淡瞥了勋名一眼，那眼神平静无波，却让勋名心头莫名一凛。

“你可知她是谁？”沐齐柏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勋名挑眉，不以为意：“她是谁重要吗？有点本事、又自以为是的女人多了去。”

他负责为沐齐柏处理些见不得光的事，豢养那些凶戾的妖兽，自认见识过不少风浪，性子里的自负让他并不太将旁人放在眼里。

沐齐柏执起一枚黑子，在指尖摩挲，唇边勾起一抹没什么温度的冷笑：“那你可曾听说过……‘蜃楼’？”

简单的两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勋名耳边。

他脸上的漫不经心瞬间僵住，瞳孔微缩，猛地转头看向沐齐柏，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她是蜃楼的人？！”那个神秘莫测，无所不知，却又无人知其根底，让合虚六境各大势力都忌惮三分的蜃楼？

沐齐柏没有回答，只是将那枚黑子稳稳地落在棋盘某处，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这沉默，本身就是最肯定的答案。

勋名脸上的血色褪去了一些，那股妖冶张狂的气焰收敛大半。他回想起那女子方才面对含风君时不卑不亢、甚至隐隐占据上风的态度，那份美丽之下的傲气与神秘，此刻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若她真是蜃楼的核心人物，甚至可能就是那位传说中的楼主……

他背后瞬间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自己刚才那点轻视和冒犯的念头，若真付诸行动……后果不堪设想。

沐齐柏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这才冷声道：“收起你那点不知天高地厚的心思。有些人，不是你能招惹的。”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招惹了她，死了也是白死。”

勋名抿紧了唇，第一次在面对含风君之外的人时，感到由衷的忌惮。他再望向窗外时，那抹紫色的身影早已不见，但“蜃楼”二字，如同沉重的烙印，刻在他的心底。

那个组织，那个女子，都如同笼罩在迷雾中的深渊，美丽，却深不可测，轻易触碰，只怕会尸骨无存。

石屋周围的气息不对。

花楹刚从极星渊回来，踏入沉渊这片熟悉的角落，脚步便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空气中除了常年弥漫的腐朽气味，还混着一丝极淡的、她并不陌生的血腥气，属于纪伯宰。她微微蹙起眉，心下暗忖，那家伙……不会真把这儿当成他自己的地盘了吧？

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昏暗的光线下，果然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正占据着她那张简陋的床铺。他似乎是睡着了，但身上新添的伤口还在缓慢渗血，暗红色的血迹洇湿她那床薄被，看得花楹眼角跳了跳。

几乎在她推门的瞬间，纪伯宰就睁开了眼睛，眼神锐利如鹰，但在看清是她之后，那紧绷的神经肉眼可见地松弛下来，甚至还扯出一个带着点虚弱的笑：“好巧啊。”

这当然不是巧合。

这半个月来，他每次带着伤，都会“碰巧”摸到这里来。起初是无奈，后来却发现，这间看似不起眼的石屋周围，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沉渊那些嗅着血腥味就能找来的鬣狗，从不敢靠近这片区域。

这让他愈发好奇，花楹，这个美丽得与沉渊格格不入，又神秘得如同幻梦的女子，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在这片法外之地拥有如此威慑力？

“这是巧合的事情吗？”花楹走到桌边，将随身带着的一个小包裹放下，语气听不出喜怒，“为什么我每次回来，都能‘恰巧’见到你？”她特意加重了“恰巧”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