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她语气依旧算不上好。
纪伯宰迅速垂下眼帘,掩去眸中情绪,只低声说了句:“没什么……谢谢。”
处理好一切,花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伤好了就赶紧走,我这里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纪伯宰看着她清冷的侧脸,将那点莫名的悸动和更深的探究一并压回心底。
逐月城的夜晚向来喧嚣,人潮涌动,各色灯笼将长街照得亮如白昼。
花楹刚从新建立的据点“蘩楼”出来,那股子属于风月场所的酒香与胭脂的气息尚未完全从周身褪去。
她身着那件深紫为底、泼墨般晕染着红纹的外袍,发间银蓝相间的蝴蝶发饰在灯火下流转着细碎的光,链坠的珠玉随着她的步伐轻轻碰撞,发出细微的清音。
行至街角,她脚步几不可察地一顿,眼底掠过一丝了然——有人跟着,从蘩楼出来便缀上了。
她红唇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并未回头,指尖却已悄然掐诀。下一瞬,就在身后气息骤然逼近的刹那,她整个人化作无数粉紫花瓣,如同被疾风卷起的飞花,簌簌然消散在喧嚣的人潮与光影之中,只留下一缕极淡的冷香。
暗处,数道黑影如鬼魅般窜出,扑了个空,面面相觑,眼中皆闪过惊疑。
为首之人打了个手势,一行人立刻朝着花瓣飘逝的方向急追而去。
逐月城边缘,一片废弃的宅院区,月光凄清,断壁残垣投下幢幢鬼影。十多位黑衣人追踪至此,那缕若有若无的花香彻底断绝,失去了目标。
“跟了一路了,也累了吧?”
一道清冷又带着几分魅惑的嗓音自身后悠然响起。
黑衣人们浑身一僵,猛然转身,面露惊骇。只见不远处的残破墙头上,花楹好整以暇地坐在那里,一条腿随意垂落,轻轻晃荡,裙摆上那如暗夜花火般的红纹在月色下仿佛在流动。她单手支颐,发侧的流苏随风轻晃,眸光在朦胧月色下,深邃得看不清情绪。
“谁派你们来的?”她问,语气平淡得像在问今晚的月色如何。
黑衣人们交换了一个眼神,无人应答。
为首者眼中狠厉之色一闪,猛地一打手势,剩下的人如同离弦之箭,从不同方向朝着墙头那道紫色的身影扑杀而去,刀光剑影瞬间撕裂了夜的宁静。
花楹轻轻叹了口气,似有些无奈。她甚至没有起身,只是纤白十指在身前如穿花蝴蝶般拂过。
随着她手指动作,周身凭空浮现无数粉色花瓣,下一刻,那些柔美的花瓣化作道道锋利的飞刃,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如同疾风骤雨般向来敌席卷而去!
花瓣划过,不仅带起血光,更有一丝淡紫色的毒素悄然侵蚀入体,中者无不身形僵滞,面露痛苦。
她指尖再变,几片格外硕大的花瓣骤然延伸、凝聚,化作数条萦绕着淡紫光芒的坚韧锁链,如灵蛇般缠向其中两个试图从侧翼偷袭的黑衣人。
锁链及体,不仅将他们捆得结实实,锁链上紫光闪烁,竟开始丝丝缕缕地汲取他们体内的灵力,两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下去。
战斗开始得快,结束得更快。
不过数息之间,地上已倒了七八具尸体,剩下的几个也皆身受重伤,失去了再战之力,眼中只剩下恐惧与绝望。
花楹自墙头翩然落下,裙裾如流水般拂过地面,未染尘埃。她走到一个重伤倒地、正努力向后挪动的黑衣人身前,蹲下身,指尖凝聚起一点妖异的紫芒。
“放心,不杀你们。”她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令人骨髓发寒的凉意,“替我回去,好好看着你们的主人。”
紫芒如活物般钻入那人的眉心,那人身体剧烈一颤,眼神有瞬间的涣散,随即恢复清明,只是眼底深处,多了一缕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属于“蜃楼”的印记。
她如法炮制,在其余几个幸存者身上都种下了精神烙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