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岭3（年会员加更）

六境集会设在尧光山的悬星台上。流云缭绕，各色衣袂飘飞，俨然一场盛大的名利场。

司徒岭穿着灰纹长衣，混在人群里，清俊的面容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温润笑意，眼神却像最精密的仪器，飞快扫过在场每一个人，捕捉着任何可能与“黄粱梦”相关的蛛丝马迹。

他正与一位青丘狐域的长老低声交谈，言辞恳切，姿态放得极低。

那长老显然很受用，捋着胡须，话里话外透出点似是而非的线索。

就在这时，周遭的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

并非实质的压力，而是一种……感觉。像是一块烧红的铁骤然投入温吞的水中，无声，却瞬间蒸腾了所有浮华的声响。

司徒岭几乎是本能地脊背一僵，所有感官在刹那间收紧。他缓缓侧过头，目光越过狐族长老花白的发髻，看到了那个人影。

司楹。

她依旧是素白劲装，墨发高束，站在不远处的廊柱下，正与尧光山的太子明献说着什么。侧脸线条清冷流畅，日光落在她身上，仿佛自带一层隔绝尘嚣的滤光。她比少年时更夺目了，那种因纯粹专注而生的疏离英气，经过岁月的沉淀，愈发令人不敢直视。

她似乎刚从某个闭关地出来，周身还萦绕着未散尽的凛冽剑气。天枢境早已毕业，她如今是名副其实的境主继承人，是六境年轻一代中需要仰望的存在。

司徒岭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呼吸都窒涩起来。他贪婪地用余光描摹着她的轮廓，内心深处那份沉埋多年的、混杂着自卑与狂热的情感，几乎要破土而出。

许是他的目光太过专注，或许是那瞬间的僵硬引起了注意。司楹结束了与明献的交谈，目光不经意地扫了过来。

四目相对。

司徒岭脑子里“嗡”的一声，所有精心维持的温润表象寸寸碎裂。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猛地转回头，对着那狐族长老扯出一个极其僵硬的笑容，试图继续刚才的话题，但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一个清晰的音节。

他整个人的肢体语言都在叫嚣着“躲避”。

司楹看着他这番堪称失措的反应，又想起多年前天枢境内关于他“畏她如虎”的流言，再看看他与旁人谈笑风生、唯独对自己如此僵硬疏离的模样……

一个在她看来无比清晰的逻辑，瞬间成型。

她本就是心思纯粹之人，认定之事便不会迂回。于是，在周遭或明或暗的注视下，司楹径直走了过来。她步履平稳，所过之处，人群下意识分开一条道路。

她停在司徒岭面前，无视了那脸色惊疑不定的狐族长老，清澈的目光直接落在司徒岭骤然苍白的脸上。

声音不大，却因她的身份和那平铺直叙的语气，清晰地传入了附近每个人的耳中。

“司徒岭。”

她唤他，如同多年前那个回廊，只是这次，声音里不带任何波澜，只有纯粹的确认。

“你若想退婚，直言便是。”她看着他，眼神坦荡得像一汪雪水，“我司楹绝非纠缠之人。”

“……”

周遭瞬间死寂。

所有窃窃私语都消失了，无数道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司徒岭身上。他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又在下一秒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彻骨的冰凉。

如遭雷击。

他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干涩得发疼。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她，那清冷的眉眼，那被他奉若神明的容颜，此刻却像利刃，将他那些深藏的、无法言说的爱意与自卑，剐得鲜血淋漓。

她想退婚。

她以为他想退婚。

因为他可笑的躲避，因为他卑微的自尊心。

百口莫辩。万千解释和情愫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一句艰涩至极，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回应：

“我……从未想过退婚。”

话音未落，司徒岭再也无法承受这公开的、如同凌迟般的场面，尤其是面对着她那纯粹而不解的目光。

他几乎是踉跄了一下，甚至顾不上礼节，转身便挤开人群，近乎落荒而逃。那仓皇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悬星台缭绕的云雾深处。

司楹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微微蹙起了好看的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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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琳琅勋名热度好高……要不要再写个不一样的勋名？言笑和公主好甜，我没灵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