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判堂行事,只依规矩。”他淡淡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诸位若无违规,自然无事。既然有违规之处,依律惩处,何来得罪一说?”
他站起身,靛蓝的衣摆划过一道冰冷的弧度。
“后续事宜,自有下属与诸位对接。望诸位,日后谨守规则。”
说完,他不再看那几人灰败的脸色,径直走出问讯室。门外等候的堂吏立刻躬身应命,接手后续。
那几名修士面面相觑,最终颓然低头。他们输得彻底,甚至不明白自己究竟栽在哪里。只能将这归咎于极星渊司判堂的严苛与这位年轻主事的不好惹。
唯有其中一人,在走出司判堂大门时,望着司徒岭消失在廊道尽头的清瘦背影,脑海里猛地闪过几日前在廊下关于司楹的那番议论……
瞬间,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司徒岭回到自己的值房,窗外已是暮色沉沉。他点燃灯盏,暖黄的光晕驱散了些许室内的冷清。
他走到窗边,目光仿佛穿透重重殿宇,望向了遥远的天枢境方向。
她不需要任何人的维护,她的强大毋庸置疑。
但他依然无法容忍,任何一丝尘埃,落在他的月光之上。
哪怕,他永远只能藏身于这阴暗的规则之后,用这种不见光的方式,默默为她拂去烦扰。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干净却无灵光流转的指尖,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混合着苦涩与满足的弧度。
这便够了。
极星渊的待客偏殿,茶香袅袅。
天玑公主是个爽利人,与司楹就几处古阵法图的推演相谈甚欢。司楹虽不喜应酬,但涉及学术探讨,倒也投入。
辞别天玑公主,司楹沿着来路往外走。刚离开不久,就在一处开满星屑花的石径上,被人叫住了。
“司楹姑娘。”
司楹回头,果然是司徒岭。他站在一株花树下,靛蓝袍服衬得肤色有些苍白,眼神里带着她熟悉的、小心翼翼的光。
“司徒岭?”司楹停下脚步。
“司楹姑娘……果然是你。”司徒岭的声音有些干涩,他似乎在极力维持镇定,“不知姑娘可否有空暇……到我府中小坐片刻?就在前方不远。”他指了指不远处一座掩映在绿藤中的清雅院落。
司楹看了看天色,今日的修炼功课尚未完成,但她想到司徒岭那总是带着些许不安的眼神,又想到他多次赠送滋养灵脉的灵物,略一沉吟,便点了点头:“好。”
司徒岭眼中瞬间迸发出的光彩,几乎灼了司楹一下。他引着她走向那院落,步伐都比平日轻快了几分。
他的书房很整洁,临窗设着茶席,窗外是一片细密的紫竹林,风过时沙沙作响。他亲自为她沏茶,动作流畅,只是指尖偶尔会泄露一丝几不可查的轻颤。
“这茶是苍梧之野的野茶,气息凛冽,不知合不合姑娘口味。”他将白瓷杯推到她面前,目光落在她端杯的手指上,一触即离。
司楹尝了一口,点头:“尚可。”
两人对坐,一时间竟无话。司楹是习惯了沉默,司徒岭则是满腹话语堵在喉咙口,翻腾着,却一句也不敢吐露。
他只能贪婪地用余光描摹她饮茶的姿态,她垂眸时睫毛的阴影,她指尖扣在杯沿的弧度。这寂静于他,是煎熬,也是极致的甜蜜。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侍从恭敬的声音:“主事,含风君到访,说有要事相商。”
司徒岭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眼底掠过一丝被打扰的阴郁,但很快掩去。他站起身,对司楹露出一个歉然的、温顺的笑容:“司楹姑娘稍坐,我去去便回。”
司楹点了点头。
司徒岭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书房。
书房内安静下来,只剩下紫竹的沙沙声和淡淡的茶香。
司楹不是好奇心重的人,但等待无聊,她便起身,随意打量着这间书房。书架上多是律法典籍和各地风物志,整理得一丝不苟,如同他给人的表象,温润规整。
她的目光掠过书架一角,忽然停住。那里有一个书架与墙壁的接缝处,似乎比别处更光滑些,像是经常被摩挲。她下意识地伸手,指尖轻轻一推。
“咔哒”一声轻响。
旁边一整面书墙竟无声地滑开,露出后面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入口。里面没有灯火,只有幽暗的光线从不知名的缝隙透入。
密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