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他声音平静,带着一种释然后的温柔,“我们回天枢境吧。月月定然想爹娘了。”
他握紧司楹的手,转身,与她一同奉上华丽奢靡的兽车,向着天枢境的方向疾驰而去。将青云大会的喧嚣、浮华、成败荣辱,都远远抛开。
后来,司境主功成身退,司楹正式接任天枢境境主之位。他们夫妻二人,女主外,执掌境域,裁定规则,清冷如旧,威仪日重;男主内,打理俗务,教养爱女,将天枢境治理得井井有条,超然物外。
后来,逐水灵洲的神君,司徒岭名义上的父亲,也曾暗中派人联系他,以未来神君之位为诱饵,试图利诱他背叛天枢境,为逐水灵洲谋利。
司徒岭听完使者的话,只是淡淡一笑,当晚便将此事原原本本告知司楹。夫妻二人商议至深夜,最终由司楹出面,以天枢境境主的身份,向逐水灵洲发出一份措辞严谨、态度明确的警告函,彻底断绝对方的念想。
后来的后来,无论六境如何风云变幻,势力如何倾轧争夺,天枢境在司楹和司徒岭的共同守护下始终屹立不倒,保持着它的超然与宁静。
很多年后,天枢境的梨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当年那对身份悬殊、结合引得六境瞩目的夫妻,已成了境域中如同星辰日月般自然的存在。
他们的女儿司月也已长大成人,承袭了母亲绝顶的修炼天赋与父亲缜密的心思,锋芒初露,便已惊艳四方。
在一次六境贤者齐聚的论道会上,已被誉为当世大儒、学识与智慧受各方敬重的司徒岭,正与人探讨法则本源。席间,一位年轻后辈带着几分敬意与好奇,终究没忍住,问出了那个盘旋在许多人心中多年的问题:
“先生,您学贯古今,智慧超群,只是……晚辈冒昧一问,您可曾……遗憾于自身没有灵脉?”
这话问得小心翼翼,却直指核心。没有灵脉,始终是司徒岭出身以来便无法摆脱的烙印。
彼时已不再年轻的司徒岭,穿着素雅的靛青长袍,鬓角染了霜色,面容却愈发温润平和。他闻言,并未动怒,甚至没有一丝波澜,只微微笑了笑,神色云淡风轻。
他看向那提问的年轻人,目光睿智而包容,缓缓道:“你所修的是灵力,是‘术’;我所修的是心性与谋略,是‘道’。当‘术’登峰造极,便是‘力’的化身。而当‘道’融会贯通,便可制定、衡量、乃至改变这世间‘力’的规则。”
他语气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仿佛在陈述天地至理。
“持剑者,为人间之锋;执尺者,为天下之法。 锋锐无匹,固然可敬可畏,但尺规无声,却能界定万物方圆。我并不觉得遗憾!”
一番话语,不疾不徐,却如暮鼓晨钟,敲在众人心间。那年轻后辈怔在原地,细细品味,只觉得以往许多执着,竟在此刻豁然开朗。
事后,司徒岭回到天枢境那处栽着梨花的庭院,与司楹在花下对坐饮茶,将这番对话当作趣事说与她听。
岁月似乎格外厚待司楹,她容颜未改多少,只是眉宇间的清冷化为了更深的沉静与威仪。她听着夫君将那“遗憾”之说剖析得如此透彻,不由莞尔,清冷的声线里带着罕见的揶揄:“你如今这诡辩之才,倒是愈发精进了。”
司徒岭看着她唇边的笑意,眼底是数十年如一日的温柔与满足。他摇了摇头,语气变得深沉而真挚:“世间万物,皆在‘得到’中有所‘失去’。我没有灵脉,却因此得到了另一样东西——那就是看清自己的本质,并穷尽一生去守护一件珍宝的决心。我的所有智慧、谋略与成就,其起点——”
他目光缱绻地凝视着司楹,仿佛穿越了漫长时光,回到了那个冰冷的回廊。
“都不过是年少时,想为一个赠我丝帕的女孩,撑起一片无忧的天空。”
他笑了笑,带着历经千帆后的释然与骄傲:“如今看来,我做到了。我的名字,早已成为你历史的一部分,这本身就是最强大的机缘。”
不再年轻的司楹听着他的话,看着他眼中那从未褪色的、深沉如海的爱意,脸上绽放出明媚而温暖的笑容,如同冰雪初融,春花绽放。她伸出手,轻轻覆在他放在石桌的手背上,声音清晰而坚定:
“任何事情都是相对的。司徒岭,我同样也是你历史的一部分啊。”
梨花簌簌落下,洁白的花瓣掠过他们交叠的手,掠过他们染了风霜却依旧相依的身影。
持剑的锋,与执尺的规,相伴相生。
他的历史中有她,她的传奇里亦有他。
这便是他们,最好的圆满。

Mo琳琅因为写了权谋线,故事长了一些!下一个继续写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