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传8

两人距离瞬间拉近，不过一拳之隔，四目相对，呼吸可闻。苏昌河甚至能看清她长而密的睫毛，和那双淡琉璃色眸子里映出的、自己有些错愕的倒影。

花楹笑了，眉眼弯弯，带着点恶作剧得逞的狡黠。而苏昌河，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那混合着纯真与妖冶的矛盾美感，让他一时忘了反应，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好看吗？”花楹的声音带着笑意，像羽毛搔过心尖。

苏昌河几乎是脱口而出：“好看。”

“喜欢吗？”她又问，声音更轻，带着蛊惑。

苏昌河心神一荡，差点就要顺着她的话点头，残存的理智在最后一刻回归，他猛地咬紧牙关，抬手格开她拽着自己衣襟的手，迅速往后一跃，拉开了距离。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又是懊恼又是羞愤，他居然被这么简单的伎俩扰乱了心神！

花楹看着他狼狈的样子，捂嘴轻笑出声，像只偷腥成功的小狐狸。她朝他眨了眨眼，压低声音，仿佛分享什么秘密：“偷偷告诉你，比起苏暮雨，我更喜欢你哦。”

初出茅庐、见惯了生死却还未谙熟风月的苏昌河，何曾见过这般直白又撩人的逗弄？他心跳如擂鼓，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生硬地回道：“你以为我会信？”

花楹学着他刚才的语气，笑眯眯地回敬：“你爱信不信。”

苏昌河：“……”他一时竟没招了。这女子，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花楹也觉得新奇，没想到日后那位令人闻风丧胆的暗河大家长，少年时竟是这般青涩别扭的模样。

她见好就收，拍了拍手，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发出邀请：“要不要一起喝酒？”

苏昌河看着她那洒脱自然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个差点让他心神失守的“偷袭”只是寻常问候，心里更闷了，忍不住刺她一句：“你见到长得好看的，都邀请对方一起喝酒吗？”

花楹认真地想了想，摇头：“不好看但是有趣的，也可以一起喝酒的。”

苏昌河被她这话噎得又是一阵气闷，偏偏又不知自己为何气闷，只能狠狠瞪了她一眼：“你真肤浅！”

花楹无所谓地耸耸肩，仿佛“肤浅”是什么褒义词，再次问道：“你去不去？”

“这次不行。”苏昌河压下心头那点莫名的躁动，恢复了点冷峻模样，“下次吧。”他心里盘算着，到了时辰，暮雨若是等不到他，定会循迹找来。而他……此刻不想让她见到暮雨。

就当是她方才肆意逗弄自己的小小惩罚。苏昌河如是想到。

“那好吧。”花楹也不强求，说罢，身形一动，便要从屋檐另一侧离开。

苏昌河看着她干脆利落的背影，鬼使神差地又加了一句，带着点佯装的骄矜：“下次见面，我就和你喝酒。”

花楹回头，冲他笑了笑，眉眼在日光下格外清晰：“好啊。”

见她答应，苏昌河心下莫名一松，不再停留，转身几个起落，墨色与暗红的身影便融入了钱塘城纵横交错的街巷阴影之中。

花楹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又抬头看了看湛蓝的天，低头望了望下方熙攘的人流，感受着这扑面而来的、鲜活的人间烟火气。

她轻轻嗅了嗅空气中隐约飘来的、不知是哪家酒坊新出的酒香，忽然改变了主意。

也许，绕道去乾东城，找那个极擅酿酒的酒仙、如今还是天真小世子的百里东君讨杯酒喝，会比直接去望城山，找赵玉真吃桃子，要有趣得多。

Mo琳琅去乾东城好呢？还是去望城山？你们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