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决的风,带着与北离截然不同的燥热与尘土气。花楹一身红衣行走在边陲小镇的街道上,周遭是肤色略深、五官深邃的南决人,说着语调奇异的方言,贩卖着色彩浓艳的瓜果与充满异域风情的铜器。
她走走停停,偶尔尝些没见过的吃食,眼神依旧是那副对万事万物都提不起太大兴致的懒散模样,唯有在感受到某些不俗气息时,琉璃色的眸子才会微微亮起一瞬,像是无聊旅途中终于发现了点值得一看的风景。
几日下来,倒也顺手“指点”了几个不开眼想来挑衅的南决“高手”,过程乏善可陈,往往是她随手一挥,对方便连人带兵器滚出老远。琉璃小剑仙的名头,似乎也随着这些不成器的对手,在这片土地上隐隐传开,只是版本各异,有的说她高深莫测,有的说她一笑夺魂。
这日,天空阴沉得厉害,墨色的云层低低压着,仿佛随时都要塌下来。她刚从一个卖香料的小摊前转身,豆大的雨点便毫无征兆地噼里啪啦砸落下来,瞬间打湿了青石板路,激起一片土腥气。
行人纷纷惊呼走避。
花楹却不急,依旧慢悠悠地走着,雨水在她头顶三尺处便似遇到无形的屏障,自动滑向两旁,她身上那袭红衣,干爽如初。
就在这时,前方雨幕中,缓缓走来一人。
那人撑着一柄样式奇古的剑伞,伞骨分明,伞面却似某种金属丝线织就,泛着冷硬的光泽。伞下之人,发髻高挽,以精致的金饰束发,利落华贵。眉眼锐利如刀锋,红唇明艳似血,面容带着一种模糊性别的英气与冷冽。
她就那样一步步走来,紫色外袍上金线绣着繁复花纹,内里红色衣料隐约有细闪,腰间金属纹饰的宽腰带更衬得身姿挺拔。
周围的雨声、慌乱的行人仿佛都成背景,唯有她周身那凌厉如实质的剑气,割裂雨幕,直指花楹。
花楹停下了脚步,饶有兴致地看着对方。这股剑意,锋锐、偏执,带着一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疯狂,与李长生那老家伙的浑厚自然截然不同,却同样不容小觑。
“北离,琉璃小剑仙?”伞下之人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磁性,难以分辨男女,却冰冷入骨。
花楹不置可否地歪了歪头:“你认得我?”
“能与李长生那老东西喝酒论剑,值得我出一剑。”雨生魔眼神灼灼,那是一种看到了势均力敌的猎物,或者说,看到了通往超越李长生之路的垫脚石般的狂热光芒。
花楹心里轻轻“啧”了一声,又是李老头惹来的麻烦。她见避无可避,也懒得再多费唇舌,身影一闪,如红烟消散,下一刻已出现在半空之中,衣袂飘飘,仿佛凌空而立。
几乎同时,撑着伞的雨生魔身影一晃,已稳稳立在街道旁最高的屋檐尖上。他甚至没有大的动作,只是伞尖微斜,周身气势勃发,便引得天地元气共鸣,一条由雨水和紫色剑气凝聚而成的狰狞紫龙,咆哮着,撕裂雨幕,直冲半空中的花楹而去!
花楹抬手,五指虚张,周身刹那间桃花纷扬,那不是真实的花瓣,而是凝练到极致的琉璃色剑气,它们旋转、飞舞,看似轻柔,却精准地缠绕、切割上那凶猛的紫龙,片片“花瓣”与龙鳞般的剑气碰撞,发出金铁交击的铮鸣,绚烂而危险。
雨生魔眼中战意更盛,手腕一抖,那柄奇特的剑伞骤然合拢,伞骨收束,竟化作一柄造型古朴的长剑。他人虽未动,剑意却已隔空斩出,道道紫色剑罡如裂天之刃,袭向花楹。
花楹并指如剑,在空中轻点,每一次指尖落下,便有一道镜面般的剑气凭空浮现,或折射,或硬撼,将那些凌厉攻击尽数接下。
两人的对决无声却惊天动地,剑气纵横,将漫天雨丝都切割得支离破碎,下方的房屋瓦片簌簌作响,街道上积水被无形气劲激起数尺高的水花。
远远的角落,一个戴着诡异红鬼面具、着暗红衣袍的身影,悄无声息地立在阴影中,手里拿着纸笔,飞快地记录着这惊天动地的一战,眼神专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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