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色的酒液在玉杯中轻晃，香气醇厚。萧若瑾并未立刻饮酒，而是打量着眼前这位近一年来名动天启、甚至惊动父皇和国师的女子，缓缓开口：“花楹姑娘这三十二阁，倒是别具一格，堪称天启一景。”
花楹执起自己面前的酒杯，浅啜一口，语气慵懒：“不过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王爷今日前来，想必不是只为夸赞我这小小教坊的景致吧？”
萧若瑾微微一笑，并不意外她的直接：“姑娘快人快语。本王确实对姑娘颇为好奇。姑娘年纪轻轻，便已登临冠绝榜，执掌这三十二阁，又与学堂李先生交好，当真是一位奇女子。”
“王爷过誉了。”花楹晃着酒杯，琉璃色的眸子似笑非笑地看向他，“不过是运气好些，再加上……比较能打而已。”
她这话说得随意，甚至带着点自嘲，却让萧若瑾心中微凛。能打，在这江湖朝堂，本身就是一种不容小觑的资本。
“姑娘过谦了。”萧若瑾端起酒杯，向她示意，“本王向来欣赏有本事的人。尤其是像姑娘这般，既有实力，又不拘一格的……朋友。”
“朋友？”花楹眉梢微挑，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气里带着点玩味，“王爷身份尊贵，花楹一介江湖散人，怕是高攀不起。”
“姑娘何必妄自菲薄。”萧若瑾身体微微前倾，目光诚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在本王看来，英雄不问出处。姑娘这般人物，无论在哪里，都当得起一句‘座上宾’。”
花楹看着他，忽然轻轻笑了，那笑容如同春冰初融，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狡黠：“王爷这话，听着倒是让人心动。只是不知……王爷这‘座上宾’，需要做些什么？又能得到些什么？” 她这话问得直白，仿佛真的在认真考虑这笔“交易”。
萧若瑾心中一动，觉得有戏，面上却不露分毫，语气更加温和：“姑娘是爽快人。本王也不绕弯子。若得姑娘相助，他日……本王必不负姑娘。荣华富贵，权势地位，只要姑娘想要，本王力所能及，皆可奉上。” 他没有明说，但话语中的暗示已经足够明显。
花楹垂眸，看着杯中晃动的酒液，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让人看不清她眼中真正的情绪。她心中清明如镜，知晓眼前这位王爷未来的命运，也知晓萧若风最终的选择。此刻的招揽，在她看来，更像是一场有趣的棋局。
她抬起眼，眸光流转，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好奇与试探：“王爷的承诺，听着确实诱人。只是……我这个人散漫惯了，最怕麻烦，也最讨厌束缚。王爷能许我……真正的自在吗？”
她将“真正的自在”几个字咬得微重，目光直视萧若瑾，仿佛在衡量他话中的诚意，也像是在抛出一个若有若无的钩子。
萧若瑾迎上她的目光，心中飞速盘算。他看得出，眼前这女子绝非寻常金银或空头承诺可以打动。她要的“自在”，恐怕远比想象中更难给予。但她的实力和影响力，又确实是他极为渴望的力量。
片刻的沉默与对视，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丝线在拉扯。
最终，萧若瑾朗声一笑，打破了沉寂，举杯道：“姑娘放心，本王所求，并非要将姑娘束缚于朝堂。更多的，或许只是一份……关键时刻的‘友谊’与‘默契’。至于自在……只要不触及根本，姑娘在这北离，大可随心所欲。”
他没有给出绝对的保证，却也在权限范围内，给出了最大的诚意。
花楹看着他，也缓缓举起酒杯，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王爷果然是个聪明人。与聪明人做‘朋友’，总是轻松些。” 她没有明确答应，也没有拒绝，但这句“朋友”，已然是一种态度的松动。
两只酒杯在空中轻轻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酒液入喉，各怀心思。
两个聪明人之间不动声色的周旋与试探后，花楹顺水推舟，在这北离的权力棋局中，落下一颗看似随意，却可能影响深远的棋子。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