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昌河心头一软,蹲下身朝他张开手臂:“来。”
这一声让重昭再也绷不住,笑着扑进他怀里。苏昌河一把将儿子举过头顶,让他骑在自己肩上:“这几个月有没有乖乖听你娘亲的话?”
“我很乖,娘亲天天都开心!”重昭骄傲地挺起小胸脯,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领,“就是娘亲总说父亲瞎忙活,这么久都不回家。”
花楹端着茶点过来,听见这话忍不住笑:“我哪有这么说,你别瞎编排我。”
重昭被当场戳穿,整张脸埋进苏昌河的头发里,耳根都红了。苏昌河侧头看花楹,阳光正好落在她含笑的眉眼上,他空出一只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
这一刻,什么暗河纷争,什么权力更迭,都变得遥远而不重要。
“你刚才还说他是大孩子,现在又让他骑你肩上。”花楹轻轻拍了下苏昌河的手臂,“快放下来。”
重昭急忙抬头:“娘亲,我还是小孩子呢!就想让父亲背我……”
“前几日是谁说‘我已经不是三岁小孩了’?”花楹挑眉。
“没有,娘亲定是记错了。”重昭嘴上倔强,却已经主动往下滑——在这个家里,谁都得听娘亲的。
苏昌河稳稳托住儿子,顺势将他放下地。他揉了揉重昭的脑袋,目光却始终停在花楹身上。
晨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在三人身上洒下斑驳的光点。重昭一手牵着父亲,一手拉着母亲,在中间蹦蹦跳跳地说着这几个月发生的趣事。
花楹低头整理儿子歪掉的衣领,苏昌河就站在一旁看着。他伸手将她鬓边一缕碎发别到耳后,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脸颊。
这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暗河杀手“送葬师”,此刻眉眼柔和得像初融的雪。
夜幕垂落九霄城,烛火在窗纸上剪出忙碌的人影。
白鹤淮凝神静气,银针在指间泛着寒光。离魂大法施展的刹那,她仿佛坠入血色炼狱——无数被大家长残害的亡魂嘶吼着扑来,那些扭曲的面孔几乎要撕裂她的神识。
与此同时,九霄城门外火光冲天。
慕家与谢家的精锐如黑潮涌动,却被紧闭的城门阻隔。城楼之上,以无法、无天为首的四大尊使负手而立,身后上百名九霄城高手严阵以待。
莫棋宣的声音穿透夜色:“九霄城,不欢迎捣乱的客人。”
“慕花楹这个叛徒!”远在暗河总部的慕子蛰摔碎了茶盏,“每次都是她坏我好事!”
而此时的花楹,正在城主府暖阁与谢宣对弈。
棋子轻落玉盘,谢宣状似无意地提起暗河内乱,花楹执白子的手稳稳落下:“谢书生,在我这九霄城里,天只能有一个。”
她抬眸浅笑,眼底却凝着寒冰:“谁想在这里撒野,都要问过我同不同意。”
“疯丫头……”谢宣摇头轻笑,“这么多年,你当真一点没变。”
烛火噼啪作响,映着花楹纤长的睫毛。她看似慵懒地倚在软垫上,指尖却无意识摩挲着棋子——那是她思索时的小习惯。
就在白鹤淮在炼狱中艰难前行时,苏昌河正窝在城南旅店的圈椅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抛着核桃。
核桃在空中划出规律的弧线,上一任傀·斗笠鬼苏喆静立阴影中。他看着这个看似散漫的后辈,忽然开口:“你布的局,该收网了?”
苏昌河接住下坠的核桃,唇角一勾:“急什么?让箭再飞一会儿。”
窗外隐约传来城门口的喧哗,他却恍若未闻,反而哼起不成调的小曲。唯有在核桃抛至最高点时,他眼底会掠过一丝精光——像蛰伏的猎豹在计算扑杀的时机。
九霄城的夜越来越深。
花楹落下决胜一子,起身推窗。夜风灌入,吹得她红衣猎猎。远处城门的方向火光摇曳,而她只是轻轻拨弄着腕间银铃。
“告诉莫棋宣。”她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整个庭院,“谁敢硬闯,格杀勿论。”
铃铛在风中发出清鸣,像是死神的低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