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战天重剑出鞘,剑身裹挟着滔天怒意,仿佛要将整条长街一分为二。这一剑简单、粗暴,却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
花楹不闪不避,琉璃长剑轻轻一点。
“叮——”
清脆的剑鸣响彻云霄。
两剑相触的瞬间,漫天雪花骤然凝固。颜战天那足以劈开山岳的一剑,竟被这轻飘飘的一点击散于无形。
“好!”颜战天不怒反笑,巨剑再起。
这一次,剑势如怒海狂涛,层层叠叠的剑气化作实质的血色罡风。每一道罡风都带着凄厉的呼啸,所过之处屋瓦尽碎,梁柱倾颓。围观的高手纷纷运功相抗,修为稍弱者已被这剑气压得面色惨白。
花楹依旧立在原地,红衣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她手腕轻转,琉璃长剑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这一剑很美——美得像月下流泉叮咚,又像晨曦薄雾朦胧。剑光所至,纷飞的桃花瓣凭空出现,在暮色中翩跹起舞。每一片花瓣都流转着七彩光华,将整条长街映照得如梦似幻。
可这极致美丽之下,藏着的是令天地变色的杀机。
桃花瓣与血色罡风在空中相撞,迸发出璀璨流光。整条长街时明时暗,仿佛昼夜在瞬息间交替。剑气余波扫过之处,积雪化作氤氲水汽,又在下一刻凝结成冰晶。
“镜花水月!”有个年迈的剑客失声惊呼,“传说中能让对手在沉醉剑光之美时悄然毙命的绝世剑法!”
颜战天的重剑越来越快,怒意越来越盛。他的剑招大开大合,每一剑都带着崩山裂石之威。可无论剑势多么狂暴,总是被那看似轻柔的剑光一一化解。花楹的剑招始终从容不迫,红衣在剑气激荡中飘摇,仿佛不是在生死相搏,而是在月下独舞。
突然,她剑势一变。
万千剑影归一,化作一道横贯天地的琉璃光柱。这一剑不再美丽,而是带着令人心悸的威严,仿佛九天之上的神祇降下审判。光柱所过之处,空间扭曲,时间凝滞,连飘落的雪花都定格在半空。
颜战天举剑相迎,双剑交击的巨响震得整座天启城都在颤抖。观战之人只觉耳中嗡鸣,修为较浅的已然踉跄倒地。
“咔嚓——”
他脚下的屋檐承受不住这恐怖的力量,轰然坍塌。颜战天踉跄落地,虎口迸裂,鲜血顺着剑柄滴落,在雪地上绽开点点红梅。
花楹轻飘飘地落在对面的飞檐上,琉璃长剑在她手中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她红衣依旧明艳,连发丝都不曾凌乱,只有微微起伏的胸口透露着方才那一战的凶险。
“承让。”
五月飞雪渐渐停歇,暮色重新笼罩长街。
满城寂静。
所有人都还沉浸在刚才那场惊世对决中。那些精妙绝伦的剑招,那些美得令人心醉又强得令人胆寒的剑意,注定要成为江湖上代代相传的传说。
颜战天望着檐上那道红衣身影,忽然纵声长笑:“好一个琉璃剑仙!好一个镜花水月!”
他收剑入鞘,身影依旧挺拔,却少了几分来时的狂傲。
花楹拂去肩头落雪,广袖轻扬时露出腕间细金镯:“颜剑仙可愿移步教司坊一叙?”
转身的刹那,她的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某个角落——那里,一道明黄衣角悄然隐入黑暗。
长街尽头,苏暮雨轻轻按住伞柄,向来平静的眸中泛起涟漪。而更高的飞檐上,姬若风抚掌轻笑:“这一战,够说书人讲上三年了。”
暮色渐深,两大剑仙对决的剑气仍在天启城上空萦绕不散,成为这个江湖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