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赶着不是买卖。花楹深谙此理,便将“九霄城城主医术更胜药王谷”的消息,绕了几道弯,悄然送进怒剑仙颜战天耳中。
这日细雨初歇,茶楼里水汽氤氲。颜战天独坐窗边,指节粗大的手握着茶盏,听着角落两人压低嗓音议论:
“我那远房表亲说,九霄城那位曾治好过‘枯骨症’……”
颜战天浓眉微蹙,茶盏在掌心转了半圈。他想起萧崇那双蒙着白翳的眼睛,指节不自觉地收紧。
三日后,九霄城外风沙骤起。
颜战天黑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巨剑未出鞘,剑气已逼得城头侍卫连连后退。
“让琉璃剑仙出来。”声如洪钟,震得城楼瓦片轻颤。
“在下颜战天,问剑琉璃剑仙!”
无法、无天对视一眼,同时跃下城楼。
“想见我们城主,先过我们这关!”
霎时间飞沙走石。无法的拳风刚猛如虎,无天的掌劲凌厉如龙,颜战天的重剑则带着劈山断岳之势。三人交手的气劲震得城墙簌簌作响,每一次兵刃相撞都迸发出刺目的火花。
颜战天越战越惊——这九霄城随便两个守将,竟能与他不分上下!
百招过后,紫雨寂飘然而至:“颜剑仙住手。城主不在城中,已去天启了。”
颜战天收剑而立,虎口微微发麻。他愕然片刻,忽然笑了——人人都说琉璃剑仙隐居九霄是为躲避天启城中某人,如今她竟主动回去了?
他忽然仰天长笑,笑声中带着几分癫狂:“有意思!”黑袍翻卷间人已远去,只在黄沙中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
城楼上,无法挠头:“城主这是何意?”
无天抱臂望天:“北离江湖怕是要乱。”
“乱就乱,”无法满不在乎地甩了甩震麻的手腕,“与咱们何干?”
“也是。”无天点头。
紫雨寂从二人身边经过,轻轻摇头。这两个莽夫,空有一身武功,却从来不想想——城主这般大费周章引怒剑仙入局,岂会只是为了一场比试?
而此时的天启城,花楹正立在教司坊最高处,指尖轻抚过新开的玉兰。她知道,鱼儿已经上钩了。
暮色如血,浸染着天启城的飞檐重瓦。长街之上人流如织,贩夫走卒的吆喝声、马蹄踏过青石板的脆响、酒肆里飘出的丝竹声交织成一片繁华。
突然,一声浑厚的长啸破空而来:
“怒剑仙颜战天,问剑琉璃剑仙花楹!”
声浪如惊雷滚过苍穹,满城喧嚣戛然而止。
平清殿内,正在批阅奏折的萧若瑾笔尖一顿,墨迹在宣纸上晕开一团。他抬头望向殿外,声音带着几分恍惚:“你刚才...可听见什么声音?”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恍惚,那个藏在心底多年的名字,此刻听起来竟像隔世的回音。
长街上的人群纷纷驻足,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张望。茶楼酒肆里的客人涌到窗前,小贩连生意都顾不上做,全都仰头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怒剑仙要对战琉璃剑仙?”
“两大剑仙对决,这可是百年难遇的盛事!”
不过瞬息之间,各处屋檐上已多了数道身影。
客栈中,苏暮雨与苏喆对视一眼,身形一闪便消失在原地。某处院落里,正与徒弟萧楚河讲述江湖轶事的姬若风话音一顿,下一刻已出现在最高的飞檐之上。
就在这时,一道红衣身影翩然落在对面的屋檐上。
花楹乌发间的金流苏在晚风中轻颤,红衣上的金纹在暮色中流淌着细碎的光。她指尖轻抬,天地间的寒意骤然凝聚,竟在五月天里凝出片片雪花。无数冰雪在她掌心汇聚,化作一柄剔透的长剑,剑身流转着月华般的光泽。
“颜剑仙,请。”
她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遍每个角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