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若风挑眉,漫不经心问道:“花楹姑娘还会看相?或是能掐指一算?”
“你说是就是吧。”花楹不置可否。
萧若风笑了,他不认为这番话是随口胡诌,却也因这份直白更加无奈。
“你应当知道何为平衡之术,”花楹指尖轻点桌面,“有时候,你的敌人也可以保住你的命。”
这话几乎是在明说——易卜若死,对许多人都是好事,唯独对他萧若风不是。
萧若风执壶斟酒,举杯相敬:“若风谢姑娘提醒。”
花楹举杯相应,不再多言。能提醒到这份上,已是看在昔日共饮一壶酒的情分,看在李长生的面子上。
若他执意要走死路,谁也拦不住。
暮色渐浓,两人对坐饮酒,再不多谈朝堂之事。直到华灯初上,萧若风才悄然离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花楹独坐窗前,望着楼下熙攘人流。
琅琊王萧若风既想保全兄弟情义,又不愿辜负追随者……可权力斗争不相信眼泪。
他越是不争,别人越觉得他装清高。
皇帝觉得他让皇位是收买人心,政敌觉得他护江湖是培植势力。
琅琊王萧若风输就输在太像一束光,光明越亮,影子越黑,他站在阳光下的每一步,都在给黑暗递刀。
夜色渐深,教司坊内依旧笙歌漫舞,奢靡气息弥漫在每个角落。
花楹悄无声息地回到自己的香闺,刚推开门就察觉不对——一道熟悉的气息从身后袭来,她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人从后面拥入怀中。
“你这样偷偷摸摸的,”花楹无奈地靠在他胸前,“不怕被我误伤?”
苏昌河轻吻她耳畔,声音低沉:“我倒是想光明正大,可是能吗?”语气里带着几分委屈。
花楹转身环住他的脖颈,指尖划过他衣领:“委屈小昌河了。”
“我不小,”苏昌河眸光一暗,“你知道的。”
花楹耳根微烫:“我指的是年纪。”
“我和你同龄。”他低头蹭了蹭她的鼻尖,“好阿楹,叫夫君。”
“叫夫君就满足了?”花楹挑眉。
"当然不。"苏昌河揽着她走向内室,“方才在碉楼小筑,你和谁喝酒?”
“你怎么看见的?”
“我没看清那人的样子,所以才问你。”
花楹在榻边坐下,慢条斯理地取下耳坠:“那个人你不久前应该见过。”
“是谁?”
“萧若风。”
苏昌河眼神微凝:“你和他关系很好?”
花楹不答反问:“你这次来天启,是不是想和琅琊王做交易?”
“你怎么知道?”苏昌河确实在谋划与琅琊王合作。要想带领暗河脱离影宗掌控,必须寻求外援,而手握军权、在朝野都颇有声望的萧若风无疑是最佳选择。
“他自身难保。”花楹轻轻摇头,“你们指望他,注定要失望。”
此刻她终于明白,为何记忆中苏昌河后来会支持赤王——在萧若风自刎后,背叛影宗和皇帝的暗河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境,既要应对江湖追杀,又要防备影宗清洗。在生存压力下,苏昌河最终只能走上与初衷相悖的道路。
苏昌河蹙眉:“如今琅琊王权倾朝野,手握北离军权,怎么可能会死?”
他正是看中琅琊王权势最大且江湖名声极好,才会选择投靠他。
“因为动了太多人的利益。”花楹指尖轻点他胸口,“他扶持雪月城、结交江湖势力,本是为了稳固北离,但在皇帝看来,这是在威胁皇权。影宗要杀他,是因为他的存在让影宗边缘化。而你们暗河被逼刺杀他,是因为影宗拿住暗河的软肋。”
她抬眼看他:“至于他为什么会输……原因和他当初明明能做皇帝却要放弃一样。”
苏昌河心头一紧,莫名地认同了这个判断:“那你说,该如何让暗河走向彼岸获得自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