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斜阳透过雕花木窗，在碉楼小筑三楼洒下斑驳光影。花楹独坐临窗角落，执杯浅酌梨花白，望着霞光渐染的天启城。
远处炊烟袅袅，街巷间陆续亮起灯笼，整座城池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温柔。
她不曾留意到，不远处有个身影正默默注视着她。
萧若风独自饮酒，用来鸿去燕术隐去身形。从花楹踏入碉楼小筑那刻起，他就注意到这抹熟悉的红衣。
记忆如潮水涌来——他记得初见时，她还是个散漫慵懒的少女，眉眼间却已具倾城色。因为三师兄还有师父李长生的原因，他们也经常一起在碉楼小筑喝酒。
那时江湖人多支持他这位琅琊王，按说她该站在他这边才是。可偏偏，这个对谁都不假辞色的姑娘，选择支持他的哥哥萧若瑾。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当众人察觉时，已是七王之乱最激烈的那段日子。他和哥哥几乎日日遭遇刺杀，好几次哥哥命悬一线，都是那道红衣身影及时出现，总在最危急的关头救下哥哥。
萧若风饮尽杯中酒，唇角泛起苦笑。那样的生死相护，也难怪哥哥会动心。可他看得分明，她望向哥哥的眼神始终清明，不见半分情愫。
最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哥哥登基后竟然会因为想要得到她，而给她下药……
想到这里，萧若风依旧会觉得很愧疚。那日后，花楹便离开天启城，而后就传来她被天外天掳走的消息。
那是他第一次见哥哥萧若瑾失态，他摔碎最爱的砚台，不顾朝臣反对执意发兵。萧若风还记得率军讨伐天外天时，见到刚生产完的她苍白却坚定的面容。
“我不喜欢他。”
“孩子不是他的。”
她说得斩钉截铁，可越是这般急于撇清，反倒让人以为此地无银三百两。
回朝复命时，他将这番话转达给哥哥，果然见那双深邃的眼中燃起炽热的光——那个固执的帝王，认定这是心上人用另一种方式向他示好。
萧若风能感觉到花楹对皇兄并无情意，但这不妨碍她巧妙利用这份痴恋。九霄城的赐封几乎毫无阻力，而她也确实如他所料，这些年对天启避之不及。
只是这次，她为何回来？
“花楹姑娘。”萧若风撤去术法，突然出现在桌前。
花楹抬眸，琉璃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讶异：“琅琊王？”
萧若风重新隐去身形，在她对面落座：“不介意共饮一杯？”
“自然不介意。”花楹执壶为他斟酒，“只是没想到堂堂琅琊王也会独自喝闷酒，还特意隐去身形。”
“若是让人知道我们在此对饮，定会不悦。”萧若风苦笑。
“王爷倒是很有自知之明。”花楹轻晃酒杯，“可曾后悔当初的选择？”
“不悔。”萧若风凝视着她，“倒是姑娘当年，为何会选择支持皇兄？”
花楹但笑不语。她从不小看这位琅琊王——南征北战从无败绩，唯一输的一次，是在几年后，败给对萧若瑾的兄弟情义和对萧氏的忠诚。
萧若风见她不肯透露，也不强求。能将精通帝王心术的皇兄玩弄于股掌的女子，自然不会轻易露出破绽。
“以前听闻琅琊王向往江湖，”花楹转开话题，“为何不去江湖逍遥？”
萧若风唇角微弯：“大概是放不下那些追随我的人，若我一走了之，他们又该如何是好？”
“你在朝堂内外的声望日益高涨。”花楹眸光微凝，“你的将士部属、江湖朋友和朝堂百官，始终认为皇位本该是你的。这种天下民意，会成为你的催命符。”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