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离17

夜风在耳边呼啸，洛离被稳稳地护在他怀中。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手臂的力量，隔着衣料传来的体温，还有他身上那股独特的、混合着冷铁与苦艾的气息。

她忍不住微微仰头，看向他近在咫尺的侧脸。流畅的下颌线，高挺的鼻梁，专注望着前方的眼眸……在飞速后退的模糊景致中，他仿佛成唯一清晰的焦点。

扑通、扑通……

洛离感觉自己的心跳快得不像话，脸颊也控制不住地发烫。她慌忙低下头，生怕被他发现自己的失态。

苏昌河何等敏锐，自然感受到了怀中人瞬间的僵硬和那几乎要溢出来的羞涩。他心中嗤笑，在暗河，不是没有女子试图靠近他，撩拨他，但那些目光大多带有目的，或是对他武力的攀附。

而怀里这个傻姑娘，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就敢这般信任他……呵，也许也正是因为她不知道他的身份，才会如此吧？

一个恶劣又带着点兴奋的念头悄然滋生——若是她知道，他这个她信赖甚至可能心生好感的“苏河”，是“送葬师”苏昌河，她会露出怎样惊恐的表情？

是会尖叫着逃离，还是会用那双清澈的眼睛憎恨地瞪着他？光是想象那场景，就让他心底涌起一股扭曲的期待。

就在这时，“轰隆——”一声惊雷炸响，豆大的雨点毫无征兆地倾盆而下。

苏昌河蹙眉，迅速寻找避雨处，很快发现了一个隐蔽的山洞。他揽着洛离，身形一闪便掠入洞中。

山洞不深，但足够干燥，遮挡风雨绰绰有余。苏昌河松开洛离，熟练地拾取洞内的枯枝，用火折子点燃一堆篝火。橘红色的火光跳跃起来，驱散了黑暗和寒意。

“这雨来得真突然……”洛离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想擦擦脸上的雨水。然而，当她放下手时，借着跳跃的火光，苏昌河的目光骤然定住——

只见她脸上那层粗糙的易容，竟被雨水冲刷个干干净净，露出底下真正的面容。那是一种欺霜赛雪的白皙，光滑细腻，仿佛上好的羊脂玉。原本刻意修饰得平凡的眉眼，此刻完全显现出原本的轮廓——眉不描而黛，唇不点而朱，一双眼睛如同浸在清泉里的星子，清澈明亮，顾盼间流转着天生的灵动与一丝不自知的娇媚。湿漉漉的乌发贴在颊边，更衬得那张脸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苏昌河呼吸一窒。

他见过无数美人，却从未有一人，像眼前的洛离这般。她的美，不带丝毫攻击性，纯净如同山巅初雪，又皎洁如同九天月华，只是这样静静地站着，就仿佛汇聚天地间所有的灵秀之气。

那是无论你见过多少美色，当看到她时，仍然肯定她就是最美的那个人间绝色。

火光在她完美的侧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细小的雨珠，如同晨露点缀于蝶翼。

这一刻，苏昌河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骤然失控地狂跳起来。

之前那些被她天真所引动的细微涟漪，瞬间变成汹涌的浪潮，冲击着他常年冰封的心防。

他一直以为，自己那点莫名的兴趣和容忍，不过是因为这姑娘性格有趣，因为她那拙劣伪装下的“真实”。他压抑着，否认着，告诉自己这只是一时新鲜。

可现在，看着这张足以令日月失色的容颜，他发现自己再也无法欺骗自己。

什么期待她惊恐的表情，什么盘算着揭露身份后的有趣反应……在这一刻，都被一种更强烈、更原始的情绪覆盖——他不想吓跑她。他甚至……生出一丝荒谬的、想要将这份美好据为己有的念头。

他飞快地移开视线，强迫自己盯着跳跃的火焰，平复那失控的心跳和骤然紊乱的气息。可脑海中，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却如同烙印般清晰，挥之不去。

原来，心动的闸门一旦打开，竟是如此难以抑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