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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流

愚戏角

玛伽在与它们交流时,没有注意身后那个近乎损坏到不能使用的维生装置。装置瞄准玛伽的脊梁,连射三发装有白色液体的注射器。

在命中后,玛伽只感觉天旋地转,自己难以保持平衡。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便失去了意识。

“雯,他这是死了吗?”

“不像是,但也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先观察再说。”

“还真没想过,玛伽竟然拥有此等能力,之前与他交流时,他也没透露半分。”

在玛伽失去意识的这段时间里,三个巨物就如此在天边静静观察,不敢有任何的轻举妄动。而玛伽则是再一次以“冷星”的身份,来到了那个充满未知的世界。

这次玛伽身上多了一个包,拉开包上的拉链,三本书摆在最显眼的地方。上面的字分别是“语文”、“数学”和“英语”。

前两本书玛伽还勉强能看懂一点,像是什么古诗啥的,自己听过一些满口都是什么什么者的人的话,大概的意思还是能理解的。

而这第三本书,玛伽则是当作一本图画书来看,里面那些人说的话,自己一句都不懂。但是想起齐珐所说的罗开语,自己又有些想要试一试的想法,所以便自己按照图画来联想话语。

玛伽不经意间翻到后面,每一个单词后都有对应的意思,玛伽就一个词一个词地翻,但到了最后也看不出来究竟讲了些啥。

密闭的门外传来一声呼喊。

“快点!上学要迟到了!”

玛伽打开门,门外是一名成年男性和一名成年女性,自己不知为何打心底地害怕他们。面对他们,玛伽说不出半句话。

那名成年男性进到玛伽的屋内,尽管玛伽想上前阻止,但一种本能让自己定在原地。他四下环顾,视线最终落在那几本被翻开的书,脸上顿时浮现出愤怒的神情。

“昨天晚上就一直叫你收拾!收拾!你就是半点听不进去!……难怪你学习这么差,一点自制力都没有。是不是昨天晚上又在偷玩手机了?”

玛伽身后的那名女性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静静忙着自己手上的活。玛伽不知道怎么解释,毕竟看他现在的状态,顶一嘴免不了被骂。

正当玛伽不知所措时,自己竟脱口而出:“是今天起得早了点,在翻书学习。”

这样说,他的怒火才被熄灭,只是让玛伽赶紧整理好,然后跟着自己去上学。

那名女性看了看玛伽的房间,然后又看了看玛伽,满脸都是不可置信,似乎对玛伽的回答十分意外。

玛伽没有多想,慌忙将书本塞进包里,随后便跟着那名男性走出家门。

玛伽这是第一次坐上那名为“汽车”的奇怪座驾,虽说速度很慢,但是自己坐在上面就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冷星啊,我也不是想骂你。是我们家就你一个独苗,你再不努力学习,别人怎么瞧得起我们家。”

玛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只知道自己一眨眼,就再一次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自己想要将房门关上,但就在自己即将关上时,“父亲”大喊一声:“做什么!不许关门!开着!让我们看见你在干什么。”

那名女性走来,在他耳旁说了些话,他便同意玛伽关上房门。

玛伽关上门后,前所未有的安心感袭来,再将窗帘拉上,自己便完全放松下来。

玛伽稍微在床上坐了一会,缓解了下今天的疲劳。突然想到自己还没锁房门,便起身走到房门前。

看着门上的锁孔,自己却没能在房间里找到任何一把钥匙。就在找钥匙的期间,玛伽余光瞥见一处在闪烁着奇怪的绿光。那不是自己房间原本就有的,应该是“母亲”放在自己房间里的。

玛伽反复确认后,肯定了那就是一个摄像头,闪着绿光大概是因为有人在看着自己。

伴随着一阵激烈的踹门声,玛伽渐渐苏醒过来。

看着眼前三只不安的巨物,玛伽倒是觉得可笑。自己明明连它们其中之一都难以抗衡,却因为它们过分谨慎,导致自己现在还没被除掉。

看到玛伽已经苏醒,它们看起来有些慌张,像是没料到玛伽会如此快苏醒。

“他没听见吧?”

“别说了,渊。”

玛伽并不对它们在自己昏迷时聊的话题感到兴趣,因为就它们的反应而言,聊的不是关于自己的事,就是关于瑟的事。

“玛伽,你想回去吗?外出这么久,就没有想自己的同伴?”

“你们有办法吗?”

“这个问题交给渊就行了。”

渊觉得不可思议,自己震惊地说道:“我?帮他?不……”

“你是真想回【镜渊】里了是吗?”

“是……明白了。”

渊从天外来到玛伽面前,它的体型明显比瑟大上不少。皮肤像是铁矿石一样,身上也看不到任何的环节,如果不是有无数大小不一的镜面覆盖在它身上,它趴在那很容易被人当作一条露天的铁矿脉。

玛伽看向镜面,却没在其中发现自己的倒影,上手一摸,却与正常镜面无异。

“你,这是在干嘛?”

“第一次见你这样的生物,看看不行吗?”

“这话我爱听,显得我独一无二。但也劝你不要看久了,不然发生什么我可不保证。”

“话说你和瑟同为死行虫,为什么体型和样貌差距这么大?”

“不要把我们和那些没开智的东西混为一谈,我们就是传说中【灭世的涟漪】的发动者。怎么样,厉害吧?”

“【灭世的涟漪】啊……没听过。”

“现在的后生真是……你们的历史不教二灭前的事吗?”

“真是抱歉,我没上过学。”

“那还是算了,先帮你回去再说。来,站着别动。”

玛伽听话地站着不动,渊在远离玛伽后,加速向玛伽冲来。在即将要撞上时,渊及时绕开,才没将玛伽给撞飞。

“不是,你是真不躲啊?我就想吓唬吓唬你而已,差点就成真了。”

“那能怎么办?我又不知道你的能力是怎么发动的。”

“你……好了,不逗你了,把手搭上我身上的镜面,切忌盯着另一个你看,否则我也爱莫能助。”

玛伽依旧听劝,从将手掌贴在镜面时起,自己就一直紧闭双眼。不敢有一点松懈,生怕自己触犯了什么规则。

一股刺骨的凉意从掌心传达到脚底,浑身都像是有电流通过般一颤,牙齿不自觉地打颤。

玛伽透过眼皮,勉强能知道外界有一束光线照在自己的头上,但却带不来任何的热量。就像是新月的月光般,无论是心理还是实际上,自己都只感觉更加冷清。

玛伽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身旁走过,速度不快,却实打实的让玛伽心头一紧。自己不确定触碰它自己会不会触犯规则,现在闭着眼,什么都看不见,贸然移动只会增大自己犯错的可能。

呆在原地也不是,当一只无头苍蝇乱撞也不是,自己还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反制手段,只能大胆赌它唯有通过被观察才能起效。

那抹微弱的亮光逐渐变得强烈,身体也不再像之前那样被冻得僵硬。玛伽感觉自己的脸贴上了另一个镜面,便想睁开眼来看看。

因为在黑暗中待了一段时间,突然看向强光,自己还是有些适应不来,只能睁开一条小缝来观察,但隐约能感觉到有两人从自己面前走过。

玛伽猜想那就是奎斯和祈乔,而事实也的确如此,在镜面的另一侧走过的正是奎斯和祈乔。他们看起来一切安好,没有新增些什么伤口,脸色也不差。

玛伽用力冲向镜面,便从半空中落下,直直落在奎斯面前。

奎斯被这一下吓得不轻,差一点就跳了起来。但反应过来后,还是正常地询问了一番。

“齐珐?对吗?”

“齐珐?他也来这里了?……你的左手怎么了?是不是你和别人……”

“玛伽?你回来了?这段时间你是去哪了,还有你又是怎么回来的?”

玛伽和奎斯分享完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后,注意力还是回到了奎斯的手上,这么大的缺口总不能说真的就放任不管了。

玛伽从祈乔那拿来了奎斯的断臂,又划开了自己的手掌,让血液覆盖奎斯的断口。随后将断臂抵在断口上,让奎斯自己按着,大概十来分钟就好了。

“这么久没见我了,有想我吗?”

“你还好意思说,不是你不顾我们的意见,擅自离开的吗?”

“这个……你现在受了伤,咱不聊那些动气的事。而且我这么久了,也没吃过什么正经东西,要不我们来一次久违的聚餐?”

“这话也不无道理,你这伤口不静养,弄出来些什么撕裂伤,到时候谁都无能为力。”

“那我和祈乔先去找块地,你稍等一会,我们待会再来帮忙。”

玛伽突然感觉左手小臂传来阵痛,自己握住后更疼了。

“手怎么了?”

“应该是刚才摔下来的时候弄的,过一会就好了。”

“那你在此地不要走动,我们一会儿就回来。”

玛伽自然是不会走动,自己两度死里逃生,想休息还来不及,怎么会想着自讨苦吃。现在靠注射小剂量的兴奋剂才表现出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如果不是碍于面子,自己早就趴在奎斯面前,连话都不想说一句。

回想之前发生的事,玛伽只感觉一阵心累,很多行为现在回想起来,简直是蠢到不可理喻。自己当时只要稍微再谨慎一点,也不至于沦落那般境地。

掀开裤腿,罐中的兴奋剂已经见底,之后还要想办法去搞来点。不然自己费尽心思保留下来的东西,就完全成了装饰,而且还要定期保养,要不还不如砍掉,等着再长出来一双新的。

过了一会儿,祈乔缓缓走来,带着玛伽到了一片空旷的平地上。周围没有一点阻挡,而且远离居住区,人迹罕至,如果是要来观星,这里绝对是个不错的选择。但现在别说近黄昏了,正是一天中太阳最毒的时候,在这待着马上就会出问题。

“这地不像是野餐的好地方啊?”

“惹了一伙人,现在进树林里不太安全,毕竟你也不想吃两口就要打一会架吧?”

“放心吧,不会有人来找我们的。”

奎斯又和玛伽争论了一番,但也无法改变玛伽的想法,无奈只能把拉莉的事迹告诉他,企图用他们劣迹蕾蕾的组织来打消玛伽的想法。

“他们只是干坏事,不是缺脑子,正常人会随随便便来突袭两位昂石吗?”

奎斯拗不过玛伽,只得同意下来,转移到一片小树林里。

安顿下来后,玛伽发现奎斯身旁除了刚刚提到的拉莉,还多了个生面孔,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他,而且看起来也有气无力的,像是刚从鬼门关走过一遭。

“那是个谁?没见过。是敌人吗?”

“对了,介绍什么的之后再说,你能不能为他疗伤?”

“什么伤?没看见他身上有缺口。”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

奎斯简单说了吉福的情况,玛伽摇了摇头,说道:“既然是晶片虫,而且到了这种境地,我对他所作的都只是伤害。成功的可能不到一成,就算成功了,他也很难正常生活。”

“具体是要怎么做?”

“开膛破肚,杀死里面的晶片虫,而且为了防止有剩余的虫卵,所有脏器也要换一遍。我不能在体外构成脏器,而且所需的时间也远超他存活的时间。”

奎斯情急下,松开了抓住左臂的右手,左臂奇迹般没落到地上,而是有明显的肌肉将左臂和身体连接起来。这才过去六分钟,就连玛伽也没想到会如此快地愈合,不可思议看了看。

“我的血什么时候这么强了?……这样的话,那这个叫吉福的,或许有一线生机。”

玛伽没有追究其中的原因,认为是自己曾让神占据身躯,祂为了不将这具身躯玩烂稍稍强化了一些,而现在刚好解了燃眉之急。

玛伽的动作称不上熟练,时不时会划伤吉福。这是他第一次切开对方的身体为对方疗伤,期间自己比在杀人时紧张上数十倍,自己此前都没有过这种感受。

吉福在全过程中都是吊着一口气活着,感觉自己与世界的联系越来越微弱,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还活着。由一开始疼痛难耐,到后来感觉有一股暖流经过自己的身体,自己只像是陷入泥沼般动弹不得。

这种感觉虽然让吉福很诧异,但总好过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死去,至少这股暖流还在提醒自己仍活着。

这十分钟间,吉福是真去转了几圈又回来,又是晶片虫受了惊,发疯似的撕咬吉福的血肉,又是玛伽医术不精,本来还算好的脏器被划伤,又多花了几分钟的时间来修复那些创口。

胸腔处虽然留下了个肤色明显浅于周围的疤痕,但好在没有延伸到四肢上,穿上衣服,别人还是看不出来的。至于对以后的生活有没有影响,玛伽也只能静观其变了,自己只能保证他最基本的运动,像是奔跑和跳远这些的,十之八九是不能恢复地和之前一样。

玛伽躺在地上,长叹一口气,对奎斯说道:“我都做了这么多事了,食物的事就交给你了。”

“吉福是已经……”

奎斯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玛伽已经睡着了,自己也不好把他再叫起来。简单交代下让玛伽看着拉莉,也就只好和祈乔一起去找些食物。

找食物的过程说来也怪,拉莉没有按计划出现,组织里不应该一点动静没有。不说要兴师动众地召集所有人来寻找拉莉,但连一支侦察小队都没有,也实在是过于反常。

奎斯发现了自己周边经常会发出类似有人在沙土上奔跑的声音,但等到自己过去检查时,发现的都是些小动物或者几片飘落的树叶。奎斯将这一切归咎于自己神经过度紧绷了,无论是多小的动静,自己都会大惊小怪的。

也多亏了圣加斯战役,对于奎斯他们的通缉被撤销,奎斯完全可以用手上的贡拉去买来些食物。全程一点阻碍都没有,奎斯就获得了足以支持这次聚餐的食物。

当奎斯提着食物回到原地时,只看见刚刚从昏迷中苏醒的吉福,玛伽和拉莉都不见了踪影。

奎斯将食物扔给吉福,便要和祈乔分头去寻找玛伽的踪影。

“你在这待着……也不对,说不定拉莉的人来了。你看情况躲起来,我和祈乔先去找玛伽……”

“嗯?谁要找我?”

玛伽从奎斯身后走来,拍了拍祈乔的肩膀,另一只手上则提着拉莉。拉莉像是因为反抗被玛伽打晕了,被玛伽随手放在一旁的树下。

“你去哪了?是去追拉莉了吗?没有受伤吧?”

玛伽将别在腰间的葫芦扔给奎斯,示意奎斯打开瞧瞧。奎斯刚把葫芦打开,一阵浓郁酒香便直冲鼻腔。这里面的酒不同于市集上常见的酒,虽然还没有尝,但仅从香气中就能判断绝对是百年以上的陈年美酒。

“这是,酒?”

“是啊,从祈乔身上的酒葫芦就能看出你学会喝酒了。总不能是祈乔喝的吧?”

“那拉莉这是?”

“你说的嘛,‘看好拉莉,她是个危险分子’。我就带着她去找卓娜要了壶好酒,中途她醒了,在那闹,让护卫打晕了,我只是顺便再把她提回来。”

“就为了壶酒?”

“诶,这可是好酒,值得。在圣加斯帝国时期,这东西可是连教皇都很难喝到的,可宝贵了……对了,还有这个。”

玛伽掏出来一个坑坑洼洼的木块,拿到奎斯面前,让奎斯猜猜这是什么东西。

“一个特殊的神恩?还是一个抽象艺术木雕?我真的看不出这像个什么东西。”

玛伽反复观察,又惊奇地看了看奎斯,以一种诧异的语气说道:“真的看不出来吗?这可是我花了好多心血雕刻的,我觉得很像啊。”

“所以这是个什么?”

“是你。”

奎斯看着那个像是被刀随便砍了几刀的木块,怎么都联想不到自己身上。虽然不想打击玛伽,但是想开口承认这个东西是自己,又有种自嘲的感觉。

“……行,挺好的,我收下了。”

奎斯接过那个抽象风的木雕,让玛伽先去处理食材,自己则是去观察吉福的状态。

玛伽才稍稍远离了奎斯,奎斯便听到了有人大口喘气的声音。奎斯立即跑过去,见到一人正瘫坐在地上,手指着身旁的地面,口中却说不出话来。

他看见奎斯来了,便用手刨开身旁的地面。待到奎斯靠近,那赫然是一具表情极度痛苦的尸体。

那人将尸体拖出来,尸体的脊椎被贯穿,心脏像是被人扯出。

“不是我,真的!求……”

那人没有说完,地下便伸出红色的尖刺,将他的头颅刺穿。

那尖刺不是别的什么,正是玛伽的血肉穿刺,上面不时张开的眼睛就是最好证明。

那两人的尸体被迅速拖入地下,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嘿!奎斯,这东西怎么处理……奎斯?你在哪?”

看呐,玛伽多像个与世无争的孩子,天真无暇,还会不耻下问,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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