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前面的灰妹身子抖了抖，像是被戳中脚的虾一样。
其他人只觉得两人奇怪，瞥了一样，照旧跟着前面人走下去。
越在夜色里深入，灰妹碰撞的树木越多，好几次甚至发出不少动静。刚哥不由回头责骂：“你两只眼睛长着吃屎的吗？再不小心，我第一个把你喂鸟！”
傅签看不见她的表情，但对方的肩头缩了一下，似乎在害怕。
就在这时，一声嘹亮的鸟叫从深处升起，劲风猛地旋过他们中间，火把一瞬熄灭了。
“来了……怪鸟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众人立即四散开寻找着天上的黑色身影。借着浓密的树冠不断躲避着，仰头看向天空，天上的身影一瞬俯冲下来，将四周的树木全部撞倒。
幸好他们目标小，不易被发现，要不然这么庞大的东西撞下来得成肉饼。
傅签不断朝着深处奔跑着，同时观察附近几人的情况，不一会儿他们就跑到了一起。
“一般来说它们不会在劣势的地方活动，这说明我们现在正不断靠近巢穴。”
傅签语速很快，那些巨鸟刮起的风太大了。
“现在，我们要冒个险，趁它再次俯冲的时候抓住它们的爪子！”
这是个危险系数很大的动作，不仅要提防不会被真的碾死，又要确保这些鸟可以带上他们。
“呀——”又是一阵鸟叫。无数只巨大的身影划过浓墨色的夜空，纷飞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好时机！群鸟低空掠下寻找着食物，在看见地上零星几点人影时，猛地疾冲下来，巨大的翅膀展开彻底笼罩住众人。
傅签咬牙伸出触手猛地缠上了鸟类巨大的爪子，整个人被带离了地面。
看着越来越远的地面，她仰头目光在周围其他人鸟的爪下扫视着。
如果他们成功了还好，如果没有……那也没有关系。毕竟……
很好，没有看见他们。
这也是他们的命。傅签没再把心思多放在这些上，她全神贯注盯着前面的场景。
朦胧月光下群鸟纷纷朝着一个方向飞着，巨大的翅膀不断扑动，掀起的风好几次把傅签吹下去，这只人鸟抓得并不牢，傅签完全是靠触手才能固定住的。
显然，这是个不熟练的狩猎者。
而那些半人的构造，已经异于常人的身体了，在表皮下仿佛有新生的羽毛根部在蔓延，比起普通人也更加强壮健硕。
而且大部分都是男性成年人。
其实也可以理解，毕竟一个族群狩猎确实以青壮年为主体。但，傅签觉得似乎还有其他原因。
直到看见一个巨大的圆球体伫立在最高的树顶上，草料和树枝将之铸造得非常坚固，且不断有人鸟在附近飞翔，傅签明白过来，这应该就是它们的巢穴了。
她是不可能跑到别人大本营找死的。
于是，她猛地抓住上面的爪子一拽。年轻的人鸟狩猎者只感觉身体倾斜了一下，爪子上的猎物竟然不听话起来。
按理来说，每次狩猎的猎物都会在飓风和俯冲的爪击下昏厥，它半是疑惑半是迷茫，这么一斜，便被高空中的风卷的失去了平衡，不受控制地远离了鸟群。
傅签挣扎着，黑色扭曲的触手一点点攀上它的身体，表皮下的粘液灼烧一般让这只人鸟惊慌起来。
它尽力扑动着翅膀，却毫不管用，身上的东西橡皮泥一样拽着自己，试图控制飞行的方向。
等到鸟群彻底消失不见时，年轻的人鸟才醒悟过来——它被自己的猎物耍了。
它愤怒地叫起来，硕大的人身却无法够着身下的猎物，也没有寻常鸟类的喙去啄下这人。
于是偏航的人鸟在疯狂的捉弄下被折磨得筋疲力尽，直直朝着下面摔去。
砰的一声。
“咳咳咳！”傅签在下落时及时抱头滚落，护住了头部，咳嗽着扇去眼前的灰尘，爬了起来。
地面被砸出了几米深的大坑，不多时从里面爬出一只白鸟。
首先露面的是颗非常浑圆的白脑袋，然后是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
上面蒙着一层白翳。
傅签转头的动作一顿，见鬼似的回头再看了眼，这才确认，眼前的人鸟确实是个稚气未脱的孩子。
它拼力爬出，满头脸的灰，光头，皮肤状态也是奇异的石灰白，瞪着她。
傅签瞥了好几眼，主要这颗头实在是太圆了，在月下可以反光。也许它们寻找对方就是靠这颗“光头明珠”？
而稚气的脸看起来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有点呆气。
傅签没再多管，径直越过鸟走向前。
这鸟摔得太是时候了，傅签抬眸，入目的是城门两字。刚好是城门口。
身后的黑色森林看起来有点距离。果然是在城门口止住了生长。
她走向城门口，对着看守的人拿出令牌——前不久在路上抢的。
看守的人看过了，点点头。傅签准备过去，却被手臂拦住了。
“你身后那是什么东西？”
傅签愣了一下，回眸，原来是那小人鸟跟上来了。
“啾啾。”小人鸟拍着翅膀上的灰，无辜看着朝它看来的三个人，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样子多么怪异。
人鸟有着人的手臂，也有着蜷缩在鸟类身侧的翅膀，所以看上去特别像个套着鸟类玩偶的淘气孩子。
“舅舅？你是它舅舅？”看守的人怀疑了人生。
傅签没好气冷着脸：“你看我是男的女的？”
沉默一瞬，看守人员询问：“你认识它吗？”
傅签接过令牌放回腰间，面无表情越过两人：“不认识。”
入了城，傅签明显能感觉到N市市中心和外部的区别，一切都井然有序，看起来很是繁华。大致构思了一下红磨坊的大致位置，她抬脚向左边走去。
傅签能看见花灯和铜铃，还有各种汽车行驶在路上，店铺灯火通明，街道上男女老少来来往往，他们全身上下看不出一点末世的感觉，仿佛这只是一个很平常的夜晚。
傅签被这样的从容和松弛感染，不由松了绷紧的身体。
末世前的样子她已经有些模糊了，或许，就该是这样的吧？
行走间，突然有人拉住了她的衣角。
傅签回头，入目的就是一颗反光的光头。
“……”这东西是怎么进来的？难不成飞进来的？
守城的是不可能给它飞进来的。
过路人三三两两离远了点，似乎惊讶这样的古怪生物，一时间不知是人是鬼。
傅签试着拉了拉衣服，没能拉动，脸一下子就黑了：“你这颗卤蛋想要干嘛？”
人鸟大眼睛看着她，准确来说是瞪，似乎在生气，一边拉开自己的翅膀凑到她面前。
傅签随眼瞥了一下，嗯，掉了不少毛，应该是摔秃的。
“别扒拉我，小心我把你烤了。”
小人鸟不屈不挠，拉着她往过来的方向走。傅签只踉跄两步，立马顿住了脚。
这下无论它怎么扯也扯不动了。白蒙蒙的眼珠子瞪着她，气的拍了翅膀。
“我不回去，我也不会送你回去，我又不是你爸妈，你现在认我我也不认。”
傅签发现它其实是可以看得见的，只不过很有限。就像现在，只能把脑袋朝向她，却没有任何焦点。
“啾啾！！！啾！啾！”反光的卤蛋不断起伏着。
“……”被吵的烦，耳边听见几句路人的嘀咕。
“唉呀妈呀，怎么有个半人半鸟的东西，会不会是异变的啊？抓回去得领多少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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