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签没走几步就被这些根系纠缠,因为空间太小,躲避不及,受了几击。而这些根系仿佛吸食血液为生般,在不断吞食地上的血。
连着几分钟都没有突破性的进展,去路被封的死死的。傅签只能听着里面传来的些许人声。
她轻轻敲响左边的墙壁,很快,那边也传来闷响。
莫非,就隔着这墙?
这边的江万法也紧贴着树干内壁,侧耳倾听。
“怎么了?”有成员询问。
“嘘,外面,外面有人。”
江万法大概能猜到外面是谁了……
傅签很快就听见了一阵敲击声,并且一路向根系的深处蔓延。这个举动……傅签立刻想到了什么,她快速爬了出去,拿着刀对准老树。
“你这老奸巨猾的,今天是非得把你劈开了!”
老树沉默地睁开眼:“人类这是为何?”
“他们是在你的身体里吧。不管是还不是,我先就把你这妖树给剖了!”
说完,不等其他人反应,也不等老树辩解几句,一刀横劈向它,重重一击,树干劈裂开来,很快,五个人合抱才能围住的树干,颤巍巍地抖起来了。
“别劈了,别劈了……痛啊,太痛了。”
说话的却不是老树,而是树里传来的声音,傅签仍是不听,继续劈砍着,直到一只通体发绿,尖耳猴腮的瘦小怪物苦不堪言地爬了出来。
它就地一滚,实在痛苦,跪着磕头:“别砍了别砍了,这可是我刚做好的婚房,在里面待着好好的,实在震得我发晕啊。”
傅签横刀:“你是什么东西,长得这么丑?“
“小的,小的,名为哥布林……”
“?”傅签的表情古怪起来,随即又问:“还不快把他们放出来!”
“放!这就放!别急别急。”说着,老树轻轻一抖,地面突然震动起来,就在几人站不住的时候,先前那个通道忽地涌出了一股血水,几个人随着血水一同被排了出来,黏腻腻甩在地上。
“……我的妈,真的是傅姐啊。”
傅签搀起离得最近的一个,没好气:“让你们看着人,到头来自己先丢了。”
说的那人嘿嘿不好意思起来:“都怪这东西实在邪门,竟然会放出迷香,神不知鬼不觉就能被抗走了。”
哥布林缩在树里,颤颤巍巍:“几位还好?”
“就是不知这位怎么看出来的……”
傅签将江万法拉起来,随手抹了几把血水,冷冷抬眸:“你想要编故事也编个好点的。什么老树,什么头生岁,什么果树树灵。哪有被坑过的树灵大摇大摆扎堆在过路道上的,再说了,一棵半生半死的还藏着尸体的树,我能相信它的话吗?”
“……这这这,你还是没说怎么看出来的。”
“不需要纠结那么多,我只知道,他们在树里,而这棵树,确实是死的。一棵死树是不可能把人藏进树干里的。那必定有奇怪东西作妖。”
半响无话,哥布林挠挠头。
“这树明显是你偷来的。原本它在哪?”
“……这树原本就是在这的啊。我也只是在搬迁时,恰好遇到了这些树,一看树根盘根错节,外面却半枯半新,觉得稀奇,就拿来做了婚房……”
这哥布林生性胆小,说话弱弱的:“其实嘛,我之前说的都是真的。”
“嗯?”傅签扭头看向它,有了几分兴趣,”你说说哪里是真的。”
“世上真的有头生岁,也真的有树灵。人类的贪婪惹怒了它们,所以便下了一场风沙暴。”
“要不然你说,这些天的灾难怎么来的,我们为此搬了很多次家了。”
这些哥布林傅签之前闻所未闻,可它们却说自己已经搬了很多次家了……
它们之前生活在哪?
“哦,忘记说了,我们一般在地下生活,全族都是哦,我们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地镇’。”
傅签闻言恍然发冷,后背冰凉,再抬头,山崩地裂,一头绿色的庞然大物从地里爬了出来,对着众人轻轻咧出腥臭獠牙。
赫然是江万法曾经在地洞里看见的怪物……
傅签等一行人坐在人鸟身上,而蜘蛛女人则抱着江万法,天上地下,都在快速驶离这里。
到了远处,震动已经减小,刚刚的震撼依旧难以回神。只有不堪重负的卤蛋,从一开始就耷拉着脸。无它,背上的人太多了,三四个人面前能坐,还有几个挂在脚上。
傅签当然不会让江万法挤,所以即使她十分不愿,但还是让蜘蛛女人抱着她。
本以为这次的灾难只有风沙带,没想到,藏在地下的还有这么一群家伙。
玄乎地随着头生岁出现……如果这么一批东西去了N市中心,那将发生大地动。
还在,它们暂时似乎没有要移动的心思。
现在,他们必须尽快与混乱区的基地人员汇合,并快速收取其他地方的信息。
既然这批怪物迁徙过很多次,那么可能还有其他城市沦陷了。
这或许也会是个契机。
混乱区。
街道黄沙弥漫,风尘仆仆,刚刚战斗留下的痕迹还在,半塌的建筑下藏匿着更多眼睛。
撩开帘布朝外瞥了一眼,紫色长袍的女人慢悠悠吐出眼圈,半是调笑半是嘲讽般:“这么些个孩子,小冻猫崽子一样,缩在这替别人盯着肥肉。”
她随眼瞥了一圈,人群最里面的孩子接触到视线,缩了缩:“哟,这还有个瞎了一只眼的。小容,去里面拿点面粉过来。”
很快,从里面走出个十二三岁大的少年,端着盘面粉过来了。
女人接过,捧起一堆往右边一洒,又将剩下的大多数面粉放在另一边。
孩子们很快上去疯抢起来,面粉泼得到处都是,剩下一些瘦弱的孩子则在另一边捡地上的面粉末吃。
即使干巴巴的没有任何水,他们依旧吃得很认真。
少年看着这幅场景,有些不懂:“明明有份量更大的面包或者牛奶,为什么偏偏是面粉?”
女人缓缓吐出一圈烟痕:“面包和牛奶都容易被个别抢占,只有面粉,洒在地上人人都能吃上丁点。其他人看都不看一眼的零碎粉末,却是群体里弱势者,唯一不用争抢就得到的东西。”
她看着蹲在地上的单眼男孩,他正用口水沾湿了手指,一点点,将稀薄的面粉沾进嘴里,满是污垢的脸,一双眼睛带着警惕不安和些许懵懂。
“对他们来说,活着便够了。”这声有点太轻了。
少年终于把视线从眼前移开。
“对了,他怎么样了?”
少年抿唇:“他不让我进去……”
女人掀开隔帘,边走边朝里面蜷缩的人看:“真就这么痛?”
闷在角落里的青年,脸上身上,全是冷汗,抱着膝盖,咬牙切齿:“废话,你tm不是女人吗?”
“啊,这种时期,我已经很久没经历过了。”女人弯下身,高大的身型压迫感一下子逼来,特殊时期的陈九阎没忍住,往角落处躲了躲:“别靠这么近……!”
他抬起头:“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没有月经期?你真的是女人吗?”
“唔,这个东西太影响体质了,我早就摘除了子宫,怎么可能会有这东西?”
“……tmd。”这是人能说出的话吗?
“我下辈子也要投胎到你们那个世界去!妈的……这死身体!”一向毒舌嘴里没半点交心话的陈九阎如此说。
“嗤……”女人没忍住笑了笑,“想法是好的,不过……”停顿了一下,没多说,从旁边拿了卫生巾,丢在他身边:“我还是要说,你可不能鄙弃你的身体。”
“我相信你是最懂这句话的人。”
“好好休息吧。要真的痛极了……我还可以给你做做药浴。”说着暧昧一笑,女人回眸,“可以一起哦。”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