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不值……”延解看着眼前的一切,就在刚才不久之前……不,已经无法确认刚才是否真的是不久前的刚才了,本该死去的与本该销毁的一切都在眼前出现,真实的一切却显得如此讹谬。
神座崩落后有什么降临在了整个北罗,而远方的终点正吸引着自己,直觉和某个声音正在自己脑子里呢喃,引诱着自己去往那里,那里便有着自己追求的答案。
自己打破神座要的绝不是这种状况,对过去的一切自己早已丢弃,唯有未来才能……
“你是……司锲?”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个人认出自己了,在无数的铁砂包裹之下,又一人被绞杀于铁砂之中,原本黑色的铁砂如今也已经成了深红,无数生命被这黑浪绞入其中,尸骨无存便是他们都下场。
自己并无多余的感情,对于这些认识自己的,甚至是与自己交好的人,司锲并无任何感情可谈,自己要的是借着这个机会……
“过去对于世间诸位就是如同毒酒般的吸引又致命。”司这样教导着自己的学生们,对于神与其穿越回过去的民间故事,身为神父的司正在给教徒们讲解着。
司马旧宫便在教堂之外听着上一任司的教导,同样他也为身后的来者准备好了一杯酒。
“如果能够回到过去,你会做什么呢?”司将白纸递给了他,而年少的他拿着画笔迟迟没有作答。
“天才该如何回答,才给出了那个让所有人满意,却让自己憎恶一生的答案呢?”司马旧宫低语着为自己戴上了兜帽,端着那杯只有一半的酒,他向着司而去,在少年还未给出答复之前,他会先一步为少年做出回答。
“我们需要神的引导,我们信阳神的光芒。”司开始了祷告,所有人都低下了头开始避讳那杯象征着邪恶的酒。
神如果真的存在的话,那么便会拯救众人。
神如果真的存在的话,那么便会为虔诚的信徒除去这杯中之物。
神如果真的存在的话,那么我此刻应该像其他小孩一样行走于巷道间。
少年的笔这样写着,司并没有再关注白纸上的回答,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办,面对端上的半杯红酒他平静的接过,全然没有注意到那张兜帽下的面孔,也自然没注意到少年在白纸上写出的答案。
神在诞生之时便注定了会拯救众人。
“神在诞生之时便注定了会被人抛弃。”司马旧宫在看着司将酒一饮而尽后说出了自己的答案,而司则在错愕着失去了生命,毒酒会首先夺去他的声音,然后蔓延至他的双目,当夺去他的声音于光明后,他将如虫豸般挣扎,无力的等待着那注定的死亡。
司又何尝不知道这杯酒是什么味道的呢?他只是笑着,抚摸过少年的柔发,循着记忆走出了教堂,坐在了花园的花坛之上,神父的双眼微微的闭上了,倚着那颗盛放百花的树,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小歇。
你是清醒,你是明白,只是这教堂之中唯一的光只有神。
“至少不会痛苦。”少年将纸揉做一团丢进了垃圾桶中,他不知道自己又该去往哪里,只是不会再选择这里了,一无所有的人不该将自己送入牢笼来谋求未来。
而司马旧宫则捡了少年丢弃的纸团,他并不知道上面究竟给出了什么答案,这么多年来自己对纸的唯一印象只剩下教条和教规了。
“你寄托着未来却抛弃了自己走过的过去,你不就是个逃避的小丑吗。”延解最后还是没有去终地,他要去寻找这个时间段的一些人,去给出引导和帮助。
但是他却在路上遇见了同样在此的司锲,他见证了这场屠杀,那铁砂满天的教堂中,能够留下的只有血液。
“包容过去的不过是失败者。”司锲就这样在教堂中坐着,他似乎在寻找什么,他的话语中包含着憎恶和怒火,而这似乎是对他自己的,周围的一切都只是被迁怒的对象。
“屠杀无辜者,你还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延解冷冷的看着司锲,他手中的巨剑等待着,平静从未离开他,疯狂同样未曾消失,他的所有情绪是如此鲜明,只是现在它们正蛰伏于延解的内心。
“你要审判我吗。”司锲身边的铁砂向着延解而来,“我要拯救的是整个械族,我要将我们犯下的错误挽回,你又有什么资格审判我?”
巨剑于此刻再次运转,延解听见了耳边再次传来了低语,只是这次他算是听清了其中的内容。
“我并不认可你所谓的拯救,我也不认为这拯救是必要的。”延解的巨剑直接指向了司锲,械的纹路在灵力下被激发,不过那颜色也不是原本的翠绿,而是彻底的猩红,“它也同样不认可。”
“不!不可能!”延解最后的一句话触及了司锲的逆鳞,原本已经围绕延解的铁砂也向着延解裹来,而延解只是将巨剑立在了自己身前,猩红的光芒便已经将铁砂阻挡,司锲的力量难以触及延解,而延解只是将力量释放便压制了司锲。
“你的力量拒绝了。”延解也没有继续追击司锲,他只是看着司锲,“你的力量并非属于你。”
“你究竟在哪得到她的,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巨剑沉重的向延解质问,那力量让司锲难以再保持冷静。
“过去,身为神的代言人的你究竟干了些什么呢。”司马旧宫拿着权杖来到了司的身边,在花坛的另一边坐下。
百花并无花香,空有初拥的花与色,整个百花园中反而没有什么花香,反倒是司身边的空杯有着浓郁的香味。
并非是多遥远的过去,只是一个人自少年步向中年的短暂二十年,而这段时间却如同轮回般让司马旧宫看见了教会那悠久的历史。
司这个名字在教会中已经存在了几个百年了?这杯酒又赠予了多少人?司只知道自己担任这个位置时这一切都已经成为了日常,每天都有人需要自己去处置,这个位置便如同教会的剑一样,为教会铲除着威胁,同时还要为教会掠夺人才。
就连司也只是其中之一,就连司也想过颠覆这错误的一切。
“或许未来会改变,下一任司会改变这一切,自己只需要积蓄力量便足以。”司马旧宫说着捡起了酒杯,酒的效果是漫长的,并非是迅速的夺去生命,它会在体内酝酿,将内在的一切都酿为乌有后再抹去那已经毫无意义的躯壳。
未来便是如此,过去也是如此,这二十年属于无数个与自己同名的司,而自己也仅仅是其中之一罢了。
“现在不用再等待那个未来了,它早已到来,它早该到来。”司马旧宫背靠着花丛看着眼前的司,自己的潜意识里的确有着这份渴望,就算自己明白这份渴望会将自己拉入深渊。
“你觉得自己有资格成为所谓的救世主吗。”延解伸手便要抓住司锲,而就在这时铁砂再次运转起来,如同护主般阻挡了延解的手,而司锲则乘机离开了教会。
可是他又能逃去哪呢?他又该逃往何处?
“你是说现在的时间根本就不存在你的同族?”延解本想追上去,可是手里的巨剑却阻止了自己,而耳边则传来了巨剑的话语。
巨剑的话同样带着疑惑,它也好奇在这早已过去了不知道多少世代的现在,居然还有人会记得械族的故事,而且还是如此清晰完整的信息。
“那他为何会是回到这?”延解无法理解司锲的话,既然是要拯救械族,那为何他只是回到了现在?而不是更古老的过去,那个械族还在的时候。
“这里…发生了……发生了什么……”那是一位少女,碧绿之色萦绕在她的身边,而她的双眼中正如翠莹般晶莹剔透。
“快离开这教皇大人!他是……”当护卫赶来时,巨剑已经插入了教会的大理石住中,整个教会都为之一颤,而那护卫几乎是在瞬间被巨剑吸收为了力量,没有留下任何物质。
“这个印记。”延解的双眼被猩红充斥,狂怒与疯狂如同有型的血色之气般围绕着延解,他的双眼正死死的看着眼前被称为教皇的少女。
那是起始之处,无数铁锁便自此处延伸而出,那是一把巨大的锁,在少女的腹部刻印着,而在锁的周围,是无数断裂的锁链,唯独只有脊髓处延伸出的锁链得以保留。
“你便是锁!”延解手里猩红乍现,疯狂和杀戮之气顿时压迫了周围的一切,相比之下司锲刚才的气场也不过是小打小闹般。
但是巨剑却被阻止了,本该进行的行为,本该运转的力量,乃至本该暴涨的杀戮欲望,一切都在开始之前便被阻止,锁链与锁链接为一体,从契约建立时便决定了彼此间无法再相互伤害。
“你的背后,是锁链吧,是当初离开之人的印记。”少女看着延解的手背,已经被械同化的血肉呈现着丑陋模样,血,骨,灵魂乃至机械,不同的力量相互纠缠,而黑铁锁链便在其中,将力量串通在一起,而这根锁链也仅仅只是延解手上的,它们在将延解的一切封锁,不论是力量还是意志。
“你是最后一位了,也是我唯一遇见的一位。”少女将自己的双手放在了延解的手上,“但这已经足够了,我会将你身上的锁归还的……”
随着少女的话语,锁在此刻开始打开,所有的锁链全部都得到了解放,背负的一切也在此刻得以解脱,“你们被禁锢的一切我将全部交还,你们的力量不再受到限制,你们的感情不再单一,你们将如……”
他们放弃了,那些断裂的锁链,他们要么放弃了生命,以人的身份接受了结局,要么便是用其它方式去除了这锁链,只是已经被锁链囚禁的一切是无法带走的,失去了这一切的他们又会变成怎样的存在呢?
延解感受着那本该完整的一切,我可以带着憎恶与崇拜的视角去看待一切,我可以同时将灵力与灵魂共同运作,这一切都在进行,那些放弃的人永远无法体会到的完整。
但是手中之物拒绝了这份解脱,只被取了纯粹部分的械族是不会认可这一切的,而自那悲惨未来而来的延解同样不会认可这一切。
“我只要你的死!”愤怒早已成为少年的所有,如今他唯一的依靠,只有手中仅剩的血腥巨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