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栀左侧的男人抬手舀过一勺牛腩汤,金属碰撞发出“铮”的声响,先谭栀一步,女爵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除去银器相撞发出的声响,餐桌上一时呈现出诡异的宁静,所有人都在或情愿或被动的用餐。
昨夜到访的人远不止在座这些,大多数人在听到求救后开门的瞬间毙命,多疑而不敏锐的人在异生蛛的玩弄下绝望丧生,少部分逃出生天。
而这些幸运的人又大多折在了装有古井的屋子,永远在幻境中迷失自我。其中更少的一部分更换了屋子,在门外诡异糅杂的恸哭、大笑、求救与嘲弄中备受精神折磨的捱到天亮。
极少的几人,靠自身主动摆脱了困境。
无论如何,他们都活过了最简单的第一夜,成为了十二把椅子的坐拥者之一。
除了自己本身,桌上的任何人都不值得托付信赖,每个人都有可能是隐藏自身尖锐,只显露平滑一面的那颗钉子,在最关键时刻转过身来,出其不意地刺伤随意放置真心的人。
他们看似在一个阵营,实则却被那只现存的“内鬼”搞得人心惶惶,随时都有可能彻底分崩离析。
能存活下来的大概率都不是什么愚人,而女爵的出现又正好提醒了他们当下的现实,他们不得不警惕起来,提防心怀不轨之人。
一顿食不知味的用餐在女爵的提议下结束。
“我的客人们彼此间似乎还不太熟悉。”她用餐巾轻柔点过那红艳不褪色的嘴唇,再优雅的放下。
“看来我们有必要亲近一下彼此间的关系,为几天后的派对活动做好准备。”她说话时吐字清晰,和在座人用的是同一种语言。
这样的女爵可真的是温柔体贴,美艳动人,如若忽略她是这座怪异古堡主人的身份的话。
于是众人便随女爵去往书房进行阅览活动。还是长廊,这座建筑里似乎有着数不尽的廊道与房间。
谭栀跟在队伍的后半部分,虽然廊宽完全能容纳三个成年男子并排前行,可所有人还是不约而同三三两两的错开行路,谁都暂时不想向陌生的怀疑对象多打交道。
“啧!你干什么停下?”谭栀斜后方传来一声粗暴的低喝,言语间尽是责怪之意。以谭栀为分界的后半部分人都停下脚步来,纷纷看向声源方向。
那是一身腱子肉的肌肉男,浓密的胡髭与紧皱的眉头使面色看起来尤为不善。
他先前正透过右侧的玻璃抱臂打量外面,却不料差点被什么绊倒,低头一看才发现是先前一直哭哭啼啼的小姑娘,看着柔弱又娇小。
“真不知道你这种人是怎么活到现在的。”他鄙夷的开口讽道。
那小姑娘好不容易止住的情绪再次绷不住了,昨夜她是在那些折磨人的声响下战战兢兢的躲过的,如今被人一提,又使她开始后怕起来。
温烫的泪水开始哗哗滚落,眼前瞬间模糊成一片。
前方的人已离他们有好些距离,一道尖细的声音响起,“行了行了,多大点事儿啊,快走吧。”
是那个涂着深红指甲的成熟女人。
她这么一说,落后的众人又提起了脚步,那小姑娘也抽抽噎噎的继续跟着走,谭栀放慢脚步,让小姑娘走在自己前面,把她和肌肉男隔开,相当于彼此间换了个位置。
小姑娘似有察觉的转过头,向她露出了感激的神情。
谭栀向她微点了下头,目光转为看向行走在最前方的一群人。
先前坐在她左侧的男人突然转过头,措不及防的和她视线撞上,谭栀总觉得那双眼好像在哪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