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宁郡主只道儿子还在置气,于是说,“你自然可以跟我赌气,却不能和自己前程过不去。朝上一直有人上请立慧贵嫔为后,皇上虽能一时压制,但没有慧贵嫔总有别人,若真是衣不如新人不如旧,便没有只见新人笑的说法了。”
齐衡答得坦然,“母亲不必多言了,此事儿子自有计较。儿子理解母亲不愿涉足皇宫诸事,但也请母亲理解儿子一回。”
不出意外的,母子俩没有讨论出任何结论。于是平宁郡主去找谢鸾箫,谢鸾箫自然并不意外,“我知道郡主娘娘看不上我。”
平宁郡主:“不敢。姑娘指望令姐总能有一时富贵,可我们这些中等人家却是不敢舍命陪君子。不是我介意姑娘前尘……”
谢鸾箫接过话,“是你们不愿意和宁远侯府直接对上。一个驸马,一个有望立后的娘娘,这样的对手,是该冷静。”
平宁郡主反倒高看了谢鸾箫一眼,心道她若后头没这么多官司,跟了齐衡倒也使得,但事关家族,她只能狠下心来,“宫中倾轧之可怖姑娘比我清楚。”
谢鸾箫气定神闲,“郡主娘娘该发愁的不是我。”
平宁郡主点头,“是这样。所以我才来求姑娘……”
谢鸾箫轻轻叹了口气,“无妨,我还是要几分颜面的。如果你们畏惧顾家,我也是不肯的。郡主娘娘也知道,我们姐妹都在顾家人手里吃了许多苦头。但这是我们自己的事,我不强求旁的人。”
她话音未落,就看见齐衡气喘吁吁的跑进来,“我也算旁人么?”
平宁郡主一惊,“你什么时候来的?”
齐衡:“怕母亲为难鸾箫,所以过来。”解释过后,他又说,“母亲怎么就觉得顾家一定炙手可热不能得罪?须知物壮则老,盛极以后走得就是下坡路了。这天下总归是皇上的天下。”
……
这时候还没有皇后,宫中诸事熙和帝直接甩给徽瑜打理,且已定下要携叶徽瑜出席亲蚕礼,朝野对此一片哗然,但后宫里依旧只当没事:曹锦绣没有家世更没有宠爱,余嫣红是早早放弃了争宠,只顾廷灿颇为不满,且她自负家世压过众人,是很不把徽瑜放在眼里的,就连请安也是说迟就迟。
徽瑜当然不惧顾廷灿的不满,哪怕这回又是几个人等她一个,“慧贵嫔进宫也有日子了,住的还习惯么?”
顾廷灿扶了扶发髻,“九华宫自然是好的。”
叶徽瑜:“本宫还跟皇上说,亲蚕礼以后,要晋一晋妹妹的位分。”
顾廷灿翻了个白眼,“无功不受禄,嫔妾又没出力主持亲蚕礼。再说,按规矩不是要侍寝过后才能晋封么?”
叶徽瑜不意她直接把这话宣之于口,但很快说,“规矩是皇上定的,自然也随皇上意。”
顾廷灿:“那是,娘娘现在当然觉着随皇上意好。亲蚕礼就这样了,太后娘娘说,皇上的万寿节要嫔妾主持。可嫔妾看娘娘对这事也很是上心,不知……”
叶徽瑜笑意更深,“既是太后娘娘的意思,那就有劳妹妹了。”
……
上林苑
这天熙和帝下了朝,偶然来了兴致去上林苑骑马射箭,倏然见一只白雁被射下,落在自己跟前。
“贵妃娘娘。”熙和帝捡起白雁,看着一身窄袖胡服的叶徽瑜,“娘娘真是百步穿杨。”
叶徽瑜:“臣妾的箭法还是皇上教的呢。”
熙和帝显然心情不错,“是啊,第一次带你去小琢的马场时候,你连马都不会骑,投壶也是一点不会。如今论起骑马射箭,只怕宫里没人赶得上你。”
徽瑜浅笑,“宫里才几个人?何况礼部不也开始操持选秀了,到时候选进来几个将门虎女,还愁没人陪皇上骑马射箭?”
熙和帝却说,“她们即便是会,也一定赶不上你。因为你是朕一手带出来的。”
“那是,皇上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徽瑜适时说着好话。
“英雄难过美人关,”熙和帝打趣着说,“对了,九华宫什么时候种的紫藤?”
徽瑜眉心一跳,但还是面不改色的答,“皇上把九华宫赐给慧贵嫔,臣妾也是觉得那儿太寡淡,想着年轻女孩子大多喜欢花儿……”
“你觉得好那自然好。”熙和帝神色晦暗不明,“藤花紫蒙茸,藤叶青扶疏。多好的花,便宜她了。”说着又看徽瑜,“殿试之后就是选秀,然后就是亲蚕礼,这点事要全压在瑜儿身上了。”
徽瑜有些心不在焉,“臣妾不敢居功。”
熙和帝叹了口气,“做都做了有什么不敢的?”
“是。”徽瑜应答着,有那么一个瞬间她觉得实在没意思,但很快,她堆上笑容,“皇上好久没陪臣妾骑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