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妃二人策马同行,倒有种天高地远自逍遥的意味在,熙和帝笑言,“其实想想,朕要是不做这个皇帝只当个富贵闲人,有瑜儿陪在身边也是极好。届时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携美人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也算人生一乐。”
徽瑜却不敢信这话,她最早跟着熙和帝,自然清楚他嗜权如命,更知道他为了皇位至亲可杀,听着这种“情话”,她甚至以为这是试探,“皇上惯会哄臣妾开心。您生来就是要治国平天下的,若为臣妾失了分寸,他日史书工笔,咱们是要贻笑千古的。”
熙和帝知道她的不放心,但他秉性孤傲,更不愿剖白什么,于是轻轻巧巧的岔过这个话题,“你最近打算叫你妹妹进宫来?”
“是。皇上日理万机,怎么关心起这个来了?”
“慧贵嫔说的,还说宫里妃嫔多是数载不得见家中亲友,”熙和帝毫不掩饰的说着,“不过那是你妹妹,也算朕的亲戚,不是外人。”
徽瑜心里沉沉,试探着问,“皇上觉得鸾箫怎么样?”
“她要不是你妹妹,我是看也懒得看的,”熙和帝直言不讳,“其实她没什么不妥,只是看见她就想起来当年贤妃夺宠,母后那副准备当长杨宫望夫石的样子,实在闹心。不过时过境迁再回首当年,都是父皇对后宫凉薄过分的缘故。”
……
很快就到了殿试时候,谢鸾箫毫不避讳的去送齐衡进考场,倒是叫好些路人夸他们金童玉女天作之合。这也让平宁郡主更加纠结,一方面她不想伤了和齐衡的母子情分,另一方面,她也真的不想接受谢鸾箫,她不想把家族和皇家扯上太多关系,也有些介意谢鸾箫在教坊司待过数年,身体早已是坏透了。
不过事情早已超出了她的控制范围,齐衡这次殿试成绩很不错,叫熙和帝点了探花。三甲奏对之时,齐衡以旧日谢老相公诗文言志,以表忠君报国之心。
朝堂自是一片哗然,先帝朝时无人敢提谢家只字片语,如今齐衡竟如此大胆。
熙和帝也是哭笑不得:齐衡心是好的,但操之过急了。不过这样也好。
之后,君臣二人密谈一番,熙和帝问,“你是勋贵家族出身?”
齐衡低头,“不管臣是何出身,都是皇上的臣子。皇上就是臣的君父、臣的恩师。臣自然要想皇上所想,难皇上所难。”
熙和帝:“你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朕?”
这个问题已经犀利至极,然齐衡答得果断,“臣心悦谢氏孤女,请皇上成全。”
熙和帝狐疑的看着他,“都是长安名利客,谈什么鹣鲽情深死生不渝。”
齐衡反问,“那皇上使景贵妃行小君事又算什么?”
熙和帝自己都忍不住笑,“算……算敲打你们吧。齐衡,天底下的事都是口说无凭,立字为证的。”
齐衡目光炯炯,“贵妃跟了皇上最久,又生性温婉,德被后廷,当得中宫正位。”
“你不要自己的名声是你自己的事,不要把朕的贵妃架在火上烤。你求的事朕可以准,不过翰林院你就别进了,直接外放吧,江南富庶康平,容易出政绩。”
“臣请去海宁!”齐衡马上接话,“皇上放心,有的东西只要有心人翻查一二,就一定会有结果。”
熙和帝这才满意,“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