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蚀

窗外的雨声嘀嗒作响，像是敲在林芸生心上的鼓点。她躺在床上，目光空洞地望着天花板，耳边却不断回响着母亲尖锐的谩骂：“你就是一个累赘！”

雨水顺着玻璃蜿蜒而下，模糊了窗外的世界，也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抬手擦了擦眼角，却发现泪水早已浸湿了枕巾。

“你能不能少管我？！”母亲的声音尖锐刺耳，像是要撕裂整个房间的宁静。

林芸生蜷缩在床上，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却依然挡不住那些字句如刀般刺入耳中：“你还要脸吗？林家伟，你以为我想吗？！”

脚步声逼近，房门被猛地推开。母亲站在门口，眼神冰冷：“林芸生，你就是个累赘。如果不是你，我早就可以一走了之。”

“也许我真的就是一个毫无用处的包袱……”林芸生咬紧嘴唇，试图压抑住喉咙里的哽咽，但泪水却不受控制地涌出。

她盯着天花板，脑海中不断回放着母亲的责骂和父亲的沉默。那种无力感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她的喉咙，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如果我不存在，他们是不是会过得更好？”这个念头一旦出现，便如毒藤般在她心中蔓延。

天还未亮，林芸生便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她摸索着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的号码。

“阿芸！快来南明中心第二医院！你爸爸出事了，快来！”电话那头是小姨焦急的声音。

林芸生愣了几秒，脑海中一片空白。爸爸出事了？那个总是沉默的男人，那个她曾经怨恨却又无法真正憎恨的父亲……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手指微微发抖，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马上来。”

医院的走廊里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味，刺鼻的气味让林芸生忍不住皱了皱眉。耳边是救护车的鸣笛声和医护人员急促的脚步声，混杂着病人的呻吟和家属的啜泣。

她紧紧攥住衣角，指尖因用力而发白。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虚浮而不真实。

还未走到病房，她便听到了小姨压抑的哭声。那声音像一把钝刀，狠狠剜在她的心上。

“阿芸，你来了……”小姨抬起头，眼眶红肿，声音沙哑。

林芸生站在病房门口，目光落在病床上那个熟悉却又陌生的身影上。父亲的脸苍白如纸，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那些曾经压在心底的怨恨、委屈和不解，此刻却像被抽空了一般，只剩下无尽的空虚。

“他走了。”小姨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林芸生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眼中并没有太多情绪。她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只觉得胸口堵得厉害，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点碎裂。

“阿芸，和小姨走吧，我们去找外婆。”小姨轻轻握住她的手，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

林芸生抬起头，望向窗外。雨不知何时停了，天边露出一抹微弱的曙光。

“妈妈呢？”她平静地问道，像是在意料之中。

小姨没有回答，只是默默擦着眼泪，转身拉着她的手走出病房。

“阿芸，或许你没有这样的父母会过得更好。”小姨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林芸生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她知道，从今天起，她的生活将彻底改变。

云阳市的外婆家，会是她新的起点吗？她不知道。但至少，她可以暂时逃离那些令人窒息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