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她身上有我狐族的气息。

卓翼宸坐在庭院内一直思索着这句话，见武老爷过来躬身行礼。

武老爷轻咳两声打探着他的口风，言语之中却皆是让他不要外传，他在这天都也是有些名气的，若是让人知道他被强娶不说别的他都不好意思出门了。

卓翼宸浅笑着点头，“爹放心。”

随后又想起那狐妖无法对武老爷造成伤害，犹豫了几秒开口，“爹可知道那狐妖为什么不能控制您的心神吗？”

武老爷茫然摇摇头，随后一拍脑袋从衣襟中掏出了一个灰扑扑看不出原样的吊坠，“这个是芸芸给我说是能保我平安。”

岳母，卓翼宸对这位岳母了解最多的也是她的武功高强，是一位捉妖的好手。 性格直爽，喜爱美人，甚至还有不少红颜知己，他这位岳父因此常常吃醋，岳母便经常哄夫。

“这是？”

“这是她父亲留给她的，她走的时候又留给我。”

“那您可知岳母祖上来历？”

武老爷一脸古怪，“是那狐妖说了什么吗？”

卓翼宸也没有隐瞒，点头。

“那狐妖说阿曦身上有他们狐族的气味，爹？”

武老爷看着面前的卓翼宸有些无奈，“若是你知道阿曦真实身份还会待她如此吗？”

这话让卓翼宸眉头皱得更紧，“自然。”

“芸芸啊她是人妖混血，好像她爹就是个狐妖……”

初入人间，胡芸芸的爹胡青在茶楼中听那说书先生讲江湖，美酒，美人，江湖上的快意恩仇，少年的意气风发，听得他心生向往。

便真的学那话本中的人物，游历江湖，结识了两三好友，遇到了心爱之人，胡芸芸五岁之时一好友来家中拜访，却在酒中下药，使得他现出原形，一群人从院外闯进看见他真是妖后纷纷举起武器围击。

凭借着妖力胡青带着自己的妻女安全离开，可确实是伤重活不长久。

胡青先去，胡母一人独自将胡芸芸待到8岁最终因为旧伤太多，去了，胡芸芸便开始一人独闯江湖。

听武老爷承认得这么痛快卓翼宸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岳母既然知道，当时怎会想着上辑妖司来，不怕他们像崇武营那样不由分说将人逮捕吗？

“狐妖血脉，芸芸并未觉醒，她确实是个普通人，阿曦也没有……”

“但保不齐以后会不会有，我们就看上了身为冰夷一脉的卓家，万一以后真有，那按照你们的性子不会不管的，我们便和你爹商量好了。”

说到这里武老爷又幽幽叹了口气，“我们当时只知你哥哥，便想着选你哥哥，可阿曦却指向了你，芸芸便随了她的意思和你定亲。”

卓翼宸记得当时小姑娘一张脸面无表情，神情恹恹，好像是抢走了她喜欢的东西一般，他当时在思索着哥哥教他的新东西，一抬头便对上了那小姑娘一双圆溜溜的眼睛。

晚饭时便被父亲告知那小姑娘相中他做相公，问他愿不愿。

卓翼宸不理解，但还是点头应下了。

阿爹说若不是自己，那哥哥就要应下，那以后哥哥就不是他一个人的了。

当时并没有想过更深的层次，到现在卓翼宸庆幸当时自己并未否决。

搞清楚了那狐妖所说之事，卓翼宸便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审讯，那狐妖日日被卓翼宸搞得心力交瘁，不过十日便招了，可祁曼还是那副浑浑噩噩的样子，问什么都说不出来。

狐妖抬手在她眼睛处一招手，只见祁曼愣了几秒，随后便慢慢恢复清醒。

待看见面前场景和眼前人脸色一下变得苍白，眼神里充斥着恐惧、不解和悔恨。

如果她没有捡到这只妖，那么武老爷也不会出事，自己也不会出现在辑妖司中……

身体轻颤，朝后退却因为腿上没什么力气，两条腿打结摔倒在地，狐妖想要去扶，她惶恐地朝后一趴，语无伦次。

一直说着不要，离她远点。

瞥到他身后的卓翼宸像是找到了救赎一般，连滚带爬地躲到他身边。

狐妖维持着刚才的姿势，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有些不解，为什么，他不是在帮她吗，这不是她心中所想所求吗，为什么？

妖的寿数长，可他们想要真正学懂一种感情的时间更长，他捂着自己的胸口，眼神迷茫。

卓翼宸将祁曼带到另一间屋子提问，除了两个侍卫只留文潇一人在这地牢中。

文潇走上前在他面前站住，听着他喃喃自语。

“为什么？”

“是她和我说的，希望自己能和武老爷互通心意成亲…”

那日天都飘着雨夹雪，落在地上，满地泥泞，又冷又潮。

当时他刚和另一只妖打斗过，受了重伤化为原形，在林子里躲着却又遇到了打猎的，只好一路奔跑。

不知跑了多久，不知道跑到了哪里。

恍惚间他看到一个人类女子摘下头巾将他抱起，可能是太累了，也有可能是太冷了，感受到那温热的体温没多久他便睡着了。

等再次醒来他便看见那人类在捣鼓一个面团，那一团微微泛黄的面团，在她的手中不过多时，变成各色，经过她手一个个从剂子变成花，姿态多样。

他在人类的茶楼中见过，没想到这看起来不怎么样的人类居然也会做，做得和茶楼中的不相上下。

见他醒了，人类女子愣了两秒，随后朝他露出一个笑容，她的脸上还有两个窝窝，还挺好看的。

人类女子自己舍不得吃肉却会给他带些生肉，做的糕点也会给他尝，遇到好玩的事，好看的东西都会和她分享。

那两日他钻进她的背篓和她一起去了城中，见她对一位姿色一般的男人眉开眼笑，还会将给自己做的糕点分给他，可那人不知说了什么，她笑得有些丑，那是他见过她笑得最丑的一回。

不知为什么他很想上去揍那男人一顿。

一如几次，那男人没来，祁曼也会主动去寻，可总是不好找到。

他不理解，一日这人类女子喝得酩酊大醉，身上臭乎乎的，抱着他，说自己有多喜欢那男人，那男人便是武老爷武平辉。

见她这副不争气样，他便决定等自己好了，将这人绑来与她成亲，也算是报她的救命之恩。

又想起祁曼刚才看他的眼神，不知不觉一滴泪从眼角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