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寻你

“我想买下他所有的画。”陆沉说。

经理面露难色：“时安从不出面交易，都是他的监护人在处理……”

“带我去见他。”陆沉打断道，“就现在。”

当陆沉走近时，时安的身体明显颤抖起来。他低着头，刘海遮住了眼睛，整个人往墙角缩得更紧了。陆沉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颜料味道，混合着少年身上特有的青草香。

“小离……”他在心里呼唤着弟弟的小名，小心翼翼地伸手：“时安你好，我是陆沉————”

“不要！”时安突然尖叫起来，声音里带着哭腔。他猛地后退，撞在墙上，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陆沉的心都要碎了。他收回手，后退两步：“对不起，我不碰你。”

时安蹲下来，把脸埋在膝盖里，肩膀一抖一抖的。陆沉注意到他的手腕上有几道浅浅的疤痕，像是被刀片划伤的，心里的痛苦一阵灼烧，呼吸不稳。

接下来的日子里，陆沉每天都来画廊。他不再试图靠近，只是远远地看着时安画画。

少年作画时很专注，画笔在画布上游走，勾勒出绚丽的色彩。但陆沉发现，每一幅画的角落里，都会有一个模糊的人影。

“那是谁？”有一天，陆沉忍不住上前去问。

时安的手顿了一下，画笔掉在地上。他慌张地去捡，陆沉也同时弯腰，两人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一起。

“对不起！”陆沉连忙道歉，但已经来不及了。

时安的眼泪瞬间涌出来，他蜷缩在地上，无声地抽泣。陆沉感觉自己的心脏被狠狠攥住，他多想把弟弟抱在怀里，告诉他不要怕，哥哥在这里。

但他不能。

他只能站在原地，看着时安哭到几乎窒息，然后踉跄着逃开。

夜色如墨，画廊早已闭馆。陆沉站在画室外，透过玻璃注视着里面的身影。

时安没有开灯，只有清冷的月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为他单薄的身影镀上一层银边。他站在画布前，手中的画笔疯狂地挥舞，颜料飞溅，在白色的卫衣上留下斑驳的痕迹。

陆沉屏住呼吸。他看见时安的画布上，大片的暗红色如同鲜血般蔓延，而在那片血色中，一个人影逐渐清晰。那是一个男人的轮廓，穿着笔挺的西装，眉眼冷峻，却带着温柔的笑意。

那是他自己。

时安的画笔越来越快，颜料飞溅到他的脸上，他也浑然不觉。他的手腕在颤抖，画笔几乎握不住，却还在不停地画着。

画中的陆沉越来越清晰，连眼角那颗小小的泪痣都细致入微。

“为什么……”时安突然停下画笔，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为什么总是梦见你……”

陆沉感觉心脏被狠狠击中。他看见时安慢慢蹲下来，把脸埋在膝盖里，肩膀微微发抖。月光下，他的手腕上那些伤痕格外刺眼。

“小离……”陆沉不自觉地向前一步，手掌贴在冰凉的玻璃上。

时安抬起头，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泪痕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