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回到办公室，江恪心中情绪依旧未平，他清楚了自己对柏闻的感情，他知道了自己十年间对柏闻的执念，究其根本是出于对他的爱。

　　他在梦里也想和离开的柏闻道别，其实根本不是告别，是想再见一面，好让他有机会试着留下柏闻，让他不要走。

他太笨了，十几年的友谊让他以为自己对柏闻只是友谊，殊不知自己早已弥足深陷。

早已深深爱上了柏闻。

　　柏闻在办公桌前坐下，江恪站在他的桌子跟前，低着头看着他。柏闻有点奇怪：“怎么了？”江恪双手撑在柏闻的办公桌上，表情认真严肃，目光紧紧锁在柏闻的脸上：“柏闻，我有话要和你说。”柏闻感觉江恪要说的事情，可能就是前几天他说要想一下他对柏闻的感情的事情，呼吸不由得放轻了许多。

　　江恪皱着眉考虑着措辞，可是怎么说好像都显得不够郑重。他想向柏闻表明自己的心迹，可又怕哪一句话说得不对，惹柏闻生气。

　　“我在刚才突然意识到，我对于我们之间感情的定义是错误的，至少我不会因为朋友和我说一句关心我的话就心跳加速，也不会心疼朋友。”

　　“其实可能我在很早以前对你就不只是朋友的感情了。我以为我对你好，是因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是因为杨阿姨嘱托我；是因为柏叔叔走的早。是因为很多很多原因，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会是因为我喜欢你。”

　　柏闻的耳边一阵耳鸣，他好像听不见世界上的任何声音了，只有江恪一个人的声音在他耳边绕。那个声音在不停地重复：我喜欢你。

　　“每一次见到你，心里总是装得满满当当，有一种快要溢出来的快乐的感觉。我以为是因为我们关系太好，所以见到你就很开心。可是我忘记了，看到你和别人说话的时候，心里的嫉妒也是真实的。”

　　“因为你，我的情绪不断变化，我因为情绪的变化而欣喜，因为因为情绪的变化而困惑。我开始迷茫，我不知道这种情绪是什么，叫什么名字。”

　　江恪低头苦笑了一下：“我真的太迟钝了。”

　　“我直到今天才明白，原来我每次见到你时，胸口涌动的情绪名为‘爱’。请原谅我以前不懂，将这种陌生复杂的情感简单地定义为友情。分开的十年里我不断地找你，我以为那是我对友情的执着，其实不是的。”

　　柏闻的心脏开始狂跳，剧烈得快要跳出胸腔。他有一种预感，他好像猜到了江恪要说什么。可是他发现，明明自己已经期待了那么久，但这一刻真的到来的时候，他却有些害怕。就像是暴雨来临前的狂风。

　　“柏闻，你以前问过我，我是不是在可怜你。”

　　“我当时没有回答，是因为不知道怎么回答。”

　　“现在，我要尊崇我的内心，给你一个答案。”

　　“不，柏闻，我没在可怜你，我在爱你。”

　　“柏闻，我衷心地祈愿，”江恪半弯着腰，脸凑到柏闻眼前，“请你答应做我的如今的男朋友，未来的丈夫。”

　　雨滴落下来了，狂风渐渐平息。

　　柏闻抬手捏住江恪的耳垂，打着转揉捏几下：“江恪，你是个傻的。”

　　“我喜欢你，夏天的知了都知道。”

　　江恪感觉脑子里的一根神经崩断了，他愣在原地，过了几分钟才后知后觉地又问了一遍：“柏闻，你说什么？”柏闻放下手，低头盯着桌面，小声道：“好话不说第二遍。”江恪绕过桌子，蹲在柏闻跟前：“你刚刚说你喜欢我对不对？对不对？”不等柏闻回答，江恪一把将柏闻拥进怀里，口中不停地表着白：“我爱你，柏闻；我爱你，我真的爱你……”柏闻被他念叨得耳朵发烫：“我知道了，你先松手。”江恪紧紧抱着柏闻，力气大得像是害怕柏闻再一次与他分隔十年。柏闻咳了两声，抬手拍了拍江恪的手臂，江恪这才慢慢放开柏闻。

　　江恪牵着柏闻坐到办公室里的沙发上，心中雀跃万分。他拉着柏闻的手舍不得放开，想诉说心意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柏闻倒是有些不自在，这么多年的心意突然被铺到明面上，让他有几分不好意思。他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裹上一层蜂蜜，甜腻的味道化在嘴里，明明已经尝到了甘甜的味道，却还是忍不住再多尝几口。

　　心意已经表明，柏闻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说明白比较好，于是他犹豫着开口：“江恪，有些事情我觉得还是说清楚比较好。”江恪现在脑子里还是高度兴奋的状态，柏闻突然的严肃让他心里咯噔地顿了一下，然后才小心翼翼开口：“什么事情啊？”柏闻垂下眼睛，手指蹭了蹭耳后的皮肤：“第一次跟你见面的时候，我说不要你钱是假的。我不陪睡，我只是……”“我知道你当时说的是假话。”江恪把柏闻的手握在掌心里，“你一说谎手上就喜欢摆弄东西，这习惯你从小就有。”柏闻没想到江恪早就发现了他说谎，耳根子一时烧的慌，心里有几分羞怯，语气不由得带上几分嗔怪：“那你不早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