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咚——
像是锤子猛砸墙面发出的巨大声响。
柯礼捂住脑袋，觉得头痛欲裂。
耳旁似有狂风呼啸，吹得阵阵刺痛。
她在一片黑暗中艰难睁眼，看到了一片空白——
——空白的天花板。
柯礼……？
所以说她刚刚是在做梦吗？
头痛还在发作，她摸着头从柔软的床榻上坐起，迷蒙地皱眉。
咚——
梦里的巨响还在，只是……
她抬头看去，终于发现那是有人在敲门，也并不算巨响。
见她许久没有反应，门外的人停下动作，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大小姐，您起来了吗？”
声音柔柔怯怯的，好像是奥利维亚。
柯礼揉了揉痛到炸裂的脑袋，语气有些不耐烦地开口。
柯礼可以进来了。
门被缓缓推开，奥利维亚微微弯着腰，恭恭敬敬地走进来，小声问：“可以帮您梳妆了吗？”
柯礼刚想拒绝，突然想起来自己的人设，话到嘴边又改了口。
柯礼……不……快一点。
“是。”
奥利维亚怯生生地看向她，伸出手为她解开睡袍带子，接着让另一个小女仆把衣橱里的常服裙子拿了出来。
说是常服，其实看上去也无比华丽，什么蕾丝缎带蝴蝶结各种贵重的材料装饰不断堆叠。更要命的是，在柯礼换上裙子后，奥利维亚又捧着一条连有巨大蓝宝石的绸带向她走来，在柯礼复杂的目光里不由分说地系在了她的脖颈上。
柯礼……
柯礼有些沉默，默默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丝带，照着镜子盯着那颗巨大的宝石。
“您……您不满意吗？”专业地完成工作以后，奥利维亚再度变成了胆怯害羞的样子，瑟瑟缩缩地小声问。
她没回答，只觉得头更痛了。
柯礼（好……好重。）
奥利维亚还在看着她，眼里似乎含着泪水，似乎再听不见她说话，马上就要害怕地哭出来。
柯礼没办法。她尽力维持住平衡，使自己的头部不至于因为脖子的承重而有点恐怖地歪斜。
接着她答。
柯礼……不是。
她停顿了一下，眼神再次扫过镜子里的自己——从鞋子前端裸露的脚趾逐渐往上，到裙角的蕾丝、胸口的蝴蝶结、脖子上宝石缎带，再到披散的金色长发，最后看见镜中极为接近自己真实容貌的自己的脸，以及那双蓝眼睛。
“那是……？”
柯礼为什么要戴这个。
她指了指宝石。
“啊！因为……”奥利维亚好像对她的这个问题感到不可思议，瞪大了眼睛，声音也抬高了，“您今天不是要和德拉索恩斯公子去定婚纱吗？”
她们身后的小女仆以及窸窸窣窣地开始讨论了，显然都对柯礼忘记了这个安排感到无比惊讶。
柯礼……啊。
她按了按眉心，好像确实有这件事。
那就是说自己又要见到约瑟夫了。
如果是十个小时的柯礼，她大概会为此事隐约有些期待，那时的她正沉溺在约瑟夫先生的美色当中无法自拔，甚至都想开启怪谈世界的恋爱副本了。
但此刻的柯礼经历过下午的事，对约瑟夫产生了深深的怀疑。应该说是对所有人都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她想不明白艾格为什么想要帮助自己，并且是在似乎得知自己真实身份的前提下。她想不明白约瑟夫为什么对她莫名倾情又为什么袖手旁观。她想不明白为什么爱丽丝会在黑夜暴力敲响房门只为了听一个更加奇怪的故事。
柯礼什么时候了？
“九点半。我想您需要先用早餐。您希望在屋里用餐吗？”
柯礼嗯。
奥利维亚挥了挥手，又有人敲了敲门。柯礼点了点头，随后又一个小女仆推着餐车进来。
奥利维亚从餐车底层拿出一块折叠桌板，铺好之后，把菜品一一端上了桌。
早餐种类还挺多，什么面包蛋糕奶油汤，熏肉火腿煎鱼排等等的都是有的，碟碟精致美味，就像是一个小型的自助餐。
柯礼很怕自己吃不完，于是挑挑拣拣选了几盘之后就叫奥利维亚拿下去了。
她还是很惊讶，但是没敢询问，听话地照做了。
等待奥利维亚重新回来的间隙，柯礼吃完了早点，靠在床头揉着眉心。
用过早饭后，她精神了很多，头也没有那么痛了，也有了更多的精力去思考。
在一旁侍候的小女仆看见她的动作小声地问：“大小姐。……您头痛吗？需要我帮你揉揉吗？”
虽然声音怯怯的，但是语气里满是期待，显然是希望能够通过这种举动获得自己的关注。
柯礼没拒绝。
随着她细腻的手法，头痛更加缓解，柯礼已经不再皱眉了。
她歪着头看向墙面，思索着。
柯礼（所以那些……是梦吗？）
“大小姐。”没过多久，奥利维亚就回来了，目光扫过她的服饰，把裙角的褶皱抚平。
柯礼奥利维亚，你还记得我和公子的婚礼要办在什么时候吗？
柯礼突然睁开，轻飘飘地开口。
谁知道对方竟然露出了为难的神色，看向自己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怜悯。
她一头雾水。
只听奥利维亚怯懦懦地出声：“应该快了……”接着飞快地瞟了眼柯礼的脸色，又小心翼翼补充，“您一定会嫁个好人的。就算不是德拉索恩斯也会……”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立马住嘴。
柯礼……啊，什么？
奥利维亚慌张地推门出去，但是被她叫住了。
柯礼喂，奥利维亚。
她的语气一下子严肃起来，带着些不怒自威的压迫感，深蓝的眼眸如同一池渊水，注视着她。
柯礼我的头有些痛，记不得是有多久没见他了？
奥利维亚在门口站定，犹豫了一会儿，似乎还是怜悯心泛滥，转身回来说：“公子他……来见完您的第二天就病倒了，一直到现在，已经半个月了。”
柯礼……半个月？！
柯礼脱口而出，神情激动，同时恍惚。
她怎么觉得，自己只是睡了一觉，时间居然过得这么快吗。
柯礼起身，摆摆手示意女仆们可以退场了，在众人离散后，自己缓缓走出房间。
她依旧在思考，以至于根本没确定目的地，抬脚就走。
柯礼（半个月的话……和我那些像梦一样的经历有关联吗？）
过于专注的后果就是，差点踩到裙摆上的装饰而绊倒，又差点撞到人。
一抬头，弗雷德克里克那张精致的如同月光般静谧俊俏的脸就正对她的瞳孔。
弗雷德眨眨眼，随后向后退了几步。
弗雷德克里克长姐。
他张口，发出的却是艾格的声音，和他说话的语调。
弗雷德克里克长姐，你还好吗？
柯礼瞳孔骤缩，当即想要转身离开，但是身后却被人堵住了。
“长姐这是想去哪里，看起来很着急的样子。”
分不清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了，柯礼颇为绝望的闭上眼睛，等待怪谈的审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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