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刺玫顶层的私人休息室弥漫着雪松与皮革混合的冷冽香气。
林悬斜倚在宽大的丝绒沙发里。
朱志鑫垂手立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脊挺得笔直,像一株沉默而脆弱的植物
窗外是维多利亚港永不熄灭的璀璨灯火,映在他深不见底的黑色眼眸里。
他大腿上的伤口被高级私人医生仔细缝合包扎过,深色的布料掩盖了绷带的痕迹。
他的姿态带着一种刻意维持的紧绷,这落在林悬眼里,是强撑的倔强,更是这具小身子骨不堪一击的证明。
阿卓恭敬地站在一旁,低声汇报:“悬姐,伤口愈合得还可以,但毕竟深,行动还是不方便,需要静养些时日。”
林悬的目光轻轻洒在男孩身上,她欣赏他那日对自己下手时的狠绝。
那是一种被逼到绝境之后几乎是孤注一掷的疯狂,像被猎人逼到悬崖边的美丽小兽,不惜自伤以求生机。
这种狠劲,是她需要的原始材料。
至于他本身的身手吗?一个只能对自己捅刀子,此刻连站久一点都显吃力的少年,顶多有些街头挨打的经验,会打架?还是算了吧。
林悬“哦……”
她随意地应了一声,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朱志鑫,像在欣赏一件刚入手还尚需打磨打磨的瓷器。
林悬“阿鑫,感觉怎么样呢?”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
朱志鑫“托悬姐的福,好多了。”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明显的沙哑。
林悬“好多了就好。我这里不养闲人,但也不急于一时。”
林悬喝了一口杯中的酒。
她指尖轻轻敲击着沙发扶手,发出规律的轻响。
林悬“阿卓,让阿鑫先从……清洁VIP包厢的摆设开始吧。那些古董花瓶、水晶杯,可都娇贵得很,正好磨磨性子。”
她故意选了个需要耐心,甚至有些卑微的工作。
驯服野性,首先要磨掉棱角,让他习惯俯首。
让他知道,在这里,他引以为傲的那点“狠”,不过是她脚下最不起眼的尘埃。
至于他能打不能打?她根本不关心,也用不上。
她林悬的弟仔,漂亮听话才是第一位。打打杀杀?那是下面粗人做的事。
朱志鑫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瞬,随即又放松下来,垂眸。
朱志鑫“好。”
他的声音是强压下来的坚强。
林悬满意地靠回沙发深处,挥了挥手,姿态如同打发一只宠物。
门无声合拢。
林悬的目光重新投向窗外那片浮华的光海。
她要让他彻底明白,离开她的夜刺玫他什么都不是,只会重新跌回泥泞里任人践踏。
从最底层开始,一点点磨掉他的野性,让他依赖这里的奢华,习惯这里的规则,最终心甘情愿地成为她羽翼下最漂亮也最听话的雀鸟。
她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条新信息,来自一个没有署名的号码,内容简洁:【请柬已送达】。
林悬把手机息屏,觉得有意思,余宇涵的动作倒是快。
她点开信息附带的图片,是一张设计繁华的请柬,烫金字体在上面印着时间和地点:本周五晚,余氏公馆。主题是:欢迎穆祉丞少爷归家。
林悬“穆祉丞……”
林悬低声念着这个名字,指尖在“少爷”二字上轻轻划过。
港城的人越来越多了。
余宇涵那点心思,她闭着眼都能猜到。无非是想借她的手,给这位初来乍到的好弟弟一个刻骨铭心的下马威,让他认清自己在这个吃人圈子的位置,彻底断了不该有的念想。
也好。
林悬眼中闪过一丝兴味。
这滩水,越浑才越有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