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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曦拔出匕首,挥舞了几下,继续道:“像我这样不爱女红,却爱兵甲的女子,更是被世俗所不容的异端!”
“可师兄!女子同样是人,难道她们就只能居于后宅,为夫君为孩子为家族操劳一辈子吗!”
“她们也有抱负!她们也有理想!难道她们就该一辈子埋没在一眼就能看到头的后院中,相夫教子,为夫君打理家产和小妾直到死吗!”
说着说着,窦曦眉宇间露出一丝戾气,“千百年来,女子身上的枷锁越来越重,为什么?”
“因为男子们害怕了!”
“平阳!好了!”见窦曦越说越激动,崔久恒忙出声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
窦曦被崔久恒阻止了还未出口的话,憋闷在胸口处,堵得她上不去下不来,难受得很。
再加上,刚才她想起了上一世的经历。
动乱年间,她为家族东奔西走,变卖家资,披甲上阵,终于迎来了大唐开国,可她得到了什么?
兵权被卸,旧部被人分割蚕食,而她这个为大唐建立流过血,掉过肉的功臣,只得了一个公主的封号,此后囿于后宅之中相夫教子,建国不过六年,她就抑郁而终,她的名字甚至不曾出现在史书上!
练武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许久朱先生才再次开口劝解道,“平阳,我也曾见过与你一样出众,能力绝不逊色于男子的女子。可她们现在同样都已成家,相夫教子,过得都很快乐。”
“你不该如此执拗,钻进死胡同就不出来了,更不该视这世间的规则为毒虫猛兽。”
“师兄真的了解过她们吗?她们是发自真心的快乐,还是内心遗憾终不能平,午夜梦回也会心生不甘呢?”窦曦抬眸直直盯着朱先生的眼睛。
朱先生一愣,他想起了曾经与他和梅荪一同习武锻炼的蒋蕙荪,又想起宫内为他操持宫务,在他发病时处理政务的皇后万氏。
从前,他们都是明媚耀眼的女子,可不知何时,两人都变了,尤其是蕙荪,原本强健的身子不知怎么的就变得虚弱起来,每日汤药不离口,而皇后也是越发娴静、刚硬。
她们活得越来越像世人口中可以作为表率来夸赞的贤妻良母,可却也泯然于众人了。
窦曦知道她今天的话说过了,甚至是离经叛道,被人揭发后会被送进佛堂清修的程度,可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全都说了出来。
“祖母说过,女子不该囿于后宅争斗之中,女子的目光也该投向于山川湖海,乃至天下家国!”
“你祖母是······”
“是吉安崔氏独女!与我同出一族啊~”崔久恒赞叹道,“平阳,你祖母有大智慧,才能将你教得这样出众。只是有些话,你以后不能再讲了,否则就是害了你自己,也是害了你祖母,明白吗?”
“平阳明白。”窦曦叹息道:“今日因着在场的都是自家人,平阳才多说几句,外人面前,平阳不会说的。”
“自家人?”朱先生品味着这三个字,随后复杂的目光落在昂首站立在一旁的窦曦身上。
他上前一步,拍了拍窦曦的肩膀,道:“平阳,你今日的话师兄记下了,好好练武,师兄等着看你超越男子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