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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现在找我来是做什么?总不是真让我描述事情的经过吧,你不都全程看见了吗。”宋墨看向窦曦。
窦曦见宋墨眼底的怒气已经消散,这才坐在椅子上,神态自若道:“想来这个时候邬阁老已经收到消息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去找邬阁老,再次讲明辽东战局,让他上书乞骸骨。”
宋墨闻言眼神再次变得复杂起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心中五味杂陈,道:“当真是天家无情。”
窦曦笑笑没说话。
宋墨也不多留,离开前再次叮嘱窦曦这几日照顾好邬善,便离开了。
窦曦想起邬善身体不好,以防不测,便让人去请了个大夫,送进了昭狱,给邬善把脉煎药。
“大人,四小姐来了。”
“寿姑?”窦曦从一堆公务中抬起头,看向听虹,道:“她怎么找到北镇抚司来了?何事?”
听虹道:“四小姐是为了邬公子的事来的,我见她面色焦急,似乎和邬公子关系匪浅。”
窦曦闻言沉吟片刻,对听虹道:“你去告诉寿姑,就说邬善这事她别管,过几天就没事了。”
“是。”
听虹走后,窦曦想起窦昭和邬善之间的交集,忍不住咋舌道:“这是有情况啊。”
说罢,她摇了摇头,继续处理手头的公务。
宋墨的动作很快,邬阁老在北镇抚司吃了数个闭门羹,听了无数惊悚的刑讯流言后,动作也利索起来。
毕竟是家里唯一的血脉了,邬阁老即使再固执,也不能不管他这唯一孙子的死活。
邬阁老最终妥协了,悲痛不已地上书乞骸骨,皇帝却没有直接同意他的这份奏章,而是以他教导邬善不利的名义,将人打发回去,让其闭门思过,反思自己治家不严的罪行。
几日后的大朝会上,没了邬阁老坐镇,主战派一下子失了原本强硬的势气,而主和派再次出面游说皇帝和大臣。最终皇帝采纳了主和派的意见,并让主和派的领军人物窦世枢前往力真和谈。
宋墨得知这个消息后,第一时间找到了窦曦。
“窦世枢要去力真了,你知道上一个去力真和谈的使者,坟头草都已经半人高了吗?”宋墨看着淡定的窦曦,眼神怪异道。
“知道啊。”
“你就不担心他回不来了?”
宋墨是知道窦世枢是窦曦生父的,眼见窦世枢就要去那龙潭虎穴的地方,怎么作为女儿的窦曦一点紧张和担心的情绪都没有。
宋墨想了想,笃定道:“看样子,你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你这个亲爹了。”
“他是我生父没错,但他可一天都没养过我。”提起窦世枢,窦曦的语气十分平淡,彷佛在说一个和她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她抬头看了眼坐在一旁的宋墨,又道:“窦世枢会平安回来的。”
宋墨一愣,随即眼底多了份深意,“你这么确定?”
窦曦笑道:“我确定。”
闻言,宋墨再次呆了一瞬,而后缓慢靠坐在椅子上,沉默着思忖窦曦话里的意思。
窦曦见状也不多言,一边将处理好的公文放在一旁,一边头也不抬道:“邬善过几天就可以出去了。”
宋墨回过神,看向窦曦,问道:“他这几日身子还好吧。”
“你要不放心,可以亲自去昭狱看看他。”
宋墨抽了抽嘴角,昭狱是什么好地方吗,他还非得亲自去。
“你做事我放心,昭狱就不必去了。”宋墨摸了摸鼻子,尴尬道。
另一边的窦世枢在接到出使力真的旨意后,当天就收拾了行囊,三日后就和使团一起离开了京都。
使团离开不久,邬善与何六娘的案子也查清了,一切都是污蔑,邬公子从始至终都是清白的。
但何家确实与邬家有那么一丁点的关系,何六娘的父亲何应礼曾经是邬阁老的门生。
说是门生,其实也就是何应礼那届春闱的主考官是邬阁老,算起来邬阁老是那何应礼的座师。
何应礼出事后,何六娘受人挑唆,曾去邬府求助,却连邬阁老的面都没见到。
眼见家人就要被判决了,何六娘又受了旁人的蛊惑,打着鱼死网破的主意,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扒上了邬善的马车,污蔑他与自己有私情,妄想弄垮邬家。
邬善被无罪释放后,皇帝那边对邬阁老乞骸骨的答复也下来了。
皇帝理解邬阁老年老请辞的意愿,但又舍不得让一个能臣干臣就这么回乡养老了,便‘好心’卸下了邬阁老在内阁和朝中的职位,让他做了一个巡按御史,代天子巡查江淮、闽浙等地,另外还给他加封了太傅这一虚职。
同时,邬善也调离了原本的职位,去了工部,任工部员外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