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什么时候跌倒最疼？星榆想大概是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时，希望的曙光就在眼前，就在即将触及那光芒的刹那，命运却突然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将她无情地抛入无间地狱。

时影的态度让星榆捉摸不透，他好像在意星榆的伤口多过她真实的身份，这种关心让星榆感到迷茫，或许她可以说一部分实话。

可转念回想起时影为自己包扎伤口时的情景，她心中却不禁泛起一阵寒意。那根本就不是单纯的关心，而是早有预谋，时影早就对她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星榆从未想过自己的身份会被拆穿，毕竟连白雪薇的父亲，她都已经成功瞒过了。

她一度认为只要来到了九嶷山，就不会有人怀疑她的身份。她甚至在时影面前没有刻意假装白雪薇，毕竟谁会在意一个养在乡野的外室之女。

可惜事与愿违，不过仅仅一天的时间，她的身份就被时影轻易地拆穿了，功亏一篑。

信任，原本是建立她和时影在混沌中一次次同生共死的经历上，它本该坚如磐石，牢不可破。可当风险来临时，原本由石头垒成的堡垒瞬间变成了摇摇欲坠的砂砾城堡。星榆心中犹如翻江倒海，她感到全身血液都在发冷，那种从内而外的寒意让她无法自持。她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说些什么来挽回局面，可张了张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她在谎言与实话之间，来回徘徊不定。

“无论你是何身份，比试的结果都作数。”最终是时影先开了口，他的话似乎给了星榆一颗定心丸，让她暂时放下了心中的忐忑。然而，她真的还有其他路可以选择吗？

“我叫星榆，星空的星，榆树的榆。我没有说谎，我是真心想学习术法，也是真的要报仇。”星榆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的理智在崩溃的边缘，她应该想办法更完美的应对时影，而不是和盘托出。

两世的苦难都未曾将她真正打倒，她一直告诉自己只要活着，就一定要报仇，报仇成为她活下去的动力。她以为自己是蜉蝣撼树，可现在她才发现自己不过是一颗被扔进大海的小石子。好难，为什么这样难？

星榆忍了又忍的眼泪，还是流了下来，时影看着掉眼泪的星榆，不禁叹了口气。他的话和他的态度，难道还不够明白吗？

“别哭了。”时影的声音听起来依旧冷清，仅仅这三个字，换来的是星榆的嚎啕大哭。

时影忆起曾经见过摔倒的小孩，无论摔得疼不疼，若是有大人在场小孩往往哭得更厉害。可若是没有大人在场，小孩常常自己会爬起来。于是，时影决定沉默。

可惜有些事，一旦开始就很难结束，比如压抑许久的哭泣，时影默默看着星榆哭了片刻，她的眼泪并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减少，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时影只能无奈开口：“修法之人有四重境界，从外至内层层认清。如果你不懂天地之道，阴阳之法，我就算告诉你了法术要义，你不会明白，更无法习得。”

时影的话吸引了星榆的注意力，她努力想看清时影，可惜眼泪模糊了视线，但随着时影的话，星榆渐渐不再哭泣，而是开始认真听起时影的话。

哄小孩需要玩具，但星榆不是小孩，所以时影挥手幻出一本书放在屋里的书桌上，对星榆说道：“此乃元虚经入门篇，明日开课神官必定会讲，你没有基础，未必能完全听懂。你可先自行阅读，不懂来问我。”

话音刚落，星榆便用手胡乱的擦干自己的眼泪，同时也掩住了眼中计谋得逞的快意。

有时候，眼泪是最好的武器，特别是针对心善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