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栎阳公主的提议,秦王在斟酌之后,表示大致同意。
想招纳人才就招纳人才吧。
他亦不过写道求贤令的事,若真有人来,建个学宫也无妨。
于是,李斯心事重重地回府,满怀愧疚地给记得住名字的师兄弟挨个写信,个别比较有本事的多写一封。
当然,某韩国公子除外。
毕竟,其他师兄弟都是儒家的,就算来了秦国,也决计越不过他去,但韩非不同,这位可是与他同为法家。
同行相忌来着。
李斯纠结了半个时辰,才不情不愿地给写了一封意思意思。
做事情不能留下把柄,韩非有大才,万一被别人举荐到秦王和栎阳公主耳中,可就显得他里外不是人了。
尤其是栎阳公主。
她对荀门从老师到徒弟都觊觎得很,又是如秦王一脉相承的天资,若有荀门弟子入咸阳,她必然还会再问。
不如把事情做周全。
反正,以韩非那一心强盛韩国的心思,指定也不会事秦。
等写完了所有的信件,已近三更天,李斯略收拾之后和衣而卧,但翻来覆去没睡着,开始琢磨秦王的心意——
他见识得比较少,但栎阳公主这样的,是正常公主待遇吗?
撇开她的年纪不谈,由秦王亲自抚养和教导,并遣秦王近臣任启蒙之师,朝堂公卿重臣亦随她交往……
对比一下现在还养于后宫、在前朝却近乎查无此名的长公子扶苏,栎阳公主的存在感已经不能说是强了。
简直是搏杀。
说句不好听的,但凡栎阳公主是位公子,以她的天资和魅力,等到扶苏公子长到能入朝听政的年纪,满朝文武都得是她的人,轻轻松松就能把人按死。
等会儿!
李斯心下一惊,睁开眼,猛地从床上坐起,开始严肃思考。
公主,能当秦王吗?
细数秦国历史,并无此先例,但话又说回来,秦国的律法之中,似乎也没有明文规定公主不能当秦王。
法无禁止即可为啊!
至于周礼什么的,这是在秦国,他是法家,这玩意儿不好使。
重要的是,栎阳公主有无争储之心,秦王有无立女之意。
李斯想。
他是秦王的近臣,亦是栎阳公主的启蒙老师,只要秦王有心、栎阳公主有意,他必然坚定地跟随二人。
思及此,李斯果断起身,给荀子写了封问安信,诚恳请他来秦。
虽然老师年事已高,但印象里,他的身子仿佛还十分硬朗,若是有意,往秦国来看一眼,应当也无妨?
反正他把人请来,能不能把人给留下,就看栎阳公主的本事。
把信写完,李斯终于安心地去睡觉,等到第二天一大早让人把信给送出去,他又入宫去侍奉秦王、教导公主。
知韫觉得他怪怪的。
分明顶着俩黑黝黝的黑眼圈进宫,却是十分积极的样子。
回家一趟,中邪了?
虽然觉得他不对劲,但知韫也没说什么,男人嘛,每个月总是有几天奇奇怪怪的,只要不耽误干活就行。
当然,不妨碍她关心老师。
毕竟是未来的廷尉、左丞相,虽是她爹的心腹,但既然能干出矫诏立胡亥的事,踹了扶苏跟她也不是没可能。
她总不至于比不上胡亥。
一时间,便宜师徒俩各怀心思,却是相处得和乐融融。
蒙毅:“……”
感觉我有点格格不入。
“毅师!”
栎阳公主和李斯师徒相得,也没忘了蒙毅,秉持着一碗水端平的原则,转头就捧着小本本来请教他。
果然都是我的错觉。
蒙中郎想。
他才是第一个见到公主的外臣,李斯一个后来的,拿什么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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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枝暮其实荀子快死了,但他儒法并用,感觉和知知会比较合拍,所以私设一下,让他多活几年。